見舜鈺又驚又喜,眼睫濕漉漉的不幸,笑著欲要安撫她,卻聽外頭小廝吃緊來稟,秦老爺子喚二老爺去書房說話。
怕雨點梢進書案洇濕書冊,舜鈺下了床榻,走至窗前去闔扇,恰聽廊上有腳步踉蹌和人言片語,幾盞燈籠星火晃過,秦硯昭被李瑞馮祥兩小廝扶架慢走,想必是在外吃醉酒纔回府。
秦仲避重就輕,隻體貼腸叮嚀:“原就是你家的東西,現總算是物歸原主。可要謹慎收起,莫再給旁人窺見惹來事端。”
那條路不好走,波折密佈,會分裂本身,亦會刺傷同業路人。
秦仲有些不測,半晌卻有種說不出的豁然,慈眉善目看她會,所言皆出肺腑:“如許籌算何嘗不是件功德!朝堂黨派排擠,爭鬥不免多詭譎,官員也自有艱钜麵,個個皆提著腦袋度日。你如果男兒身,我倒不勸,一個女孩兒何必走這條不歸路!”
“秦伯伯從那裡得來的?”舜鈺抖動手接過,的確不敢置信,她覺得此生是再也無緣見這物件。
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人,這條命來的也蹊蹺,指不定今還在,明兒老天便要把遺漏的精魂收走,她挾風雨而至,斷不肯錯過任何為爹孃及哥姐雪恥的機會。
舜鈺怔怔的想,又若重回五年前,若秦仲知這個女孩兒誓要走的路,可還會義無反顧的救她出府呢?
“不消!”硯昭凜著臉,語氣淡淡地,抬起腳便跨進檻去,門簾子撲簇一聲,把肖嬤嬤阻在了內裡。
“聽秦伯伯一勸,現在即已及笄,歸去換回紅妝,在肅州我認得幾門官家富戶,裡倒是出了些青年才俊,待我修書一封,你交給馮司吏,由他替你擇門婚事好生嫁了,與夫婿舉案齊眉,生個一男半女,承平過日子去吧。想必田尚書及你母親泉下,定也是但願如此的。至於你家之案也莫太心急,我會候著機會而為,定還你家個公道!”
宿世裡秦府秦仲一房,終究受她拖累不輕,丟官的丟官,發配的發配,亂嫁的亂嫁,怎生的悲慘。
舜鈺藉端支開屋中丫環,掩唇輕咳後,方看向秦仲道:“還冇知會過秦伯伯,此次翰林大考我文章做得不好,國子監隻怕是錯過了,想著等身材康愈後,籌算回肅州去。”
舜鈺冷靜,把欲插手秋闈科考的話吞嚥歸去,再看秦仲滿臉期盼,隻等她一句承諾的話兒,而她滿麵的晦澀滋味,說不出口。
俄然一縷輕風透進,隻覺涼骨凍髓,吹得肌膚汗毛倒豎,待關緊窗,眼澀鼻塞的很,不由打了兩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