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喚他坐下有話說,卻又不急著講,端起碗來吃茶,出了會神,才正色說:”今去了趟藏雲山,皆是失落優童,死狀同小憐普通,看著甚為慘痛,這暴徒一日不擒,你兄長一日就不得安生。“
舜鈺歎口氣:“我倒思疑小我,便是憶香樓的掌櫃蕭爺,或許他原名是蕭荊遠,曾任軍中兵士,因總兵有龍陽癖好,其纂養的護兵恃寵而驕,多次將他欺辱,後不再忍,使得就是枝木搗後庭之法。現在他善於烤鴨,而此中一環,就用此法掛鴨燻烤,那些個優童被刺殺得極純熟,我想與這不無乾係。”
梅遜有些不安閒,隻道灶上鍋裡還熱著飯菜,要去取來。
大銅火盆上頓著銅銚,一個侍兒把收的雪,用大勺挖進銚裡,再加兩塊獸炭來煨化成水。
葉向高便把優童小憐的案子述了一遍,再提點他說些曉得的事。
“當年如果太子肯替他討情,或許......。“蘇啟明欲言又止,已聽得腳步窸窣,從門外出去一人,恰是陳瑞麟,穿戴織金銀絲襟前鑲灰鼠毛的夾袍,繫著一條大紅絲絛壓腰,腳下蹬一雙黃皮油雲紋履。
舜鈺還待要諦聽那曲調,卻不知怎地停了,葉向高感喟道:“當年陳詹事府居在錦桐衚衕,亦是高門大戶,常有明黃肩輿來接陳少爺入宮,走到衚衕辯才肯坐轎,猶記他總穿荼白繭綢直裰,年紀雖小,卻有謙謙君子風采,引得過往公眾爭相張望,誰知竟會落魄至現在這個境地.........。”
恰此時,刑部主事汪俊倉促尋來,朝張暻作揖道:“派去藏雲山搜檢的衙吏回報,在另一洞裡勘察有十幾具男屍,疑為失落的優童,特來稟大人知。”
舜鈺纔看過優童屍,非常冇胃口,隻拿了幾顆脆甜的大冬棗慢嚼,張暻等人則盛飯挾菜喝湯,吃得狼吞虎嚥,半途又叫一盤酸蘿蔔炒野雞崽子,梅遜來問可要吃酒,葉向高掙紮半晌,才道公事壓身還是算罷,來一壺銀針茶解膩就好。
“前一陣憶香樓的掌櫃蕭爺,請麟哥去他那邊陪筵,麟哥不肯,那蕭爺就不斷的加銀子,加至五十兩時,小憐見麟哥還不肯,暗裡揣摩要代替他去。”
舜鈺回到椿樹衚衕的宅院,已是亥時夜深,白月當空,北風凜冽,吹得臉頰如同刀割。
張暻倒無吃茶的心機,隻命管事傳陳瑞麟來問話,那管事去了又來,陪笑道:“麟哥兒在隔壁間,正陪李記絲綢鋪的老爺筵請,唱過這一曲就來。”
他並未綰髻戴巾,卻梳著一根烏亮滴油的長辮子,長眉俊目傲視間,皆是不輸女子的風情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