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從馬車高低來,朝前行了數步,突見門內率先走出一官員,怒沖沖的,約摸四五十年紀,戴二品官帽,著繡仙鶴緋色袍子,方闊臉,額至鼻過,有條頎長疤痕,突顯多少凶惡放肆的意味。
“莫怕,我來清算就是。”肖嬤嬤把披風錦帶繫個結,看她神采不好,欲去端碗紅棗茶來。
“胡言亂語甚麼?這類話冇憑冇據的,可不能胡說。”孫氏責怪,瞟瞟柳氏,給綰晴遞一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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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唬得跪下告饒。
“命賤如螻蟻之人,周海如有不測......你豈得獨活。”陰惻惻的話傳至耳畔,舜鈺昂首,心一沉,這老兒是真的要弄死她。
孫氏笑說:“你公然是個有出息的呢!這還冇官袍加身,衙門裡的人倒先來尋你問安了。”
秦仲讓她起來,指指牆角處:“那邊有個燃炭的火盆,你把匣上的項目取下連同花溪草一同燒掉,此物萬不成留,硯昭若問起,我自會去交代。”
周忱靠近舜鈺的臉龐,眼神鄙夷又淩厲的打量,半晌開口:“周海來就是見你?你是如何害他,還不從實招來?”
神魂就在這刻忽兒變得渾沌不清,竟好似看到五姐姐背影兒,隔著炊火回顧瞧她,笑盈盈的歡樂模樣:要保重啊小九兒,來世再見了。
知她揣著明白裝胡塗,舜鈺自不點破,隻輕描淡寫申明去意。
綰晴乖覺,杜口隻笑,幾人又閒談了會子話,瞧太陽大起來,逐各自散去不提。
舜鈺開端掙紮,他便攥的愈緊,乾脆不動了,隻困難的嚥著口水,半啞著嗓子:“按吾朝法規,若要斷犯有罪,需升堂驚木,衙役殺威,纔可呈供詞、五聽甚或刑訊,周大人怎可直接就定小生的罪?”
孫氏先誇他身上的衣裳清雅,詢了翰林院測驗可有籌辦安妥,才笑問急倉促的,這是要去哪啊。
才至燈草王家衚衕口,就瞧見秦家老宅子,玄色正門大開,一眾衙役持刀扼守,饒是防備森嚴。
舜鈺嗯得應下,讓其去內裡等,喚肖嬤嬤拿件披風來,她邊穿,邊紅著臉低道:“昨半夜裡來的葵水,褥子上感染了些,另有衣裳上.......。”
“實不乾表哥的事,與我也無乾係。”舜鈺淡淡道:“義塾先生都扣問過了,更況我們這些在裡頭讀書的,例行公事罷了。”
一眾丫環抿起嘴笑,她又道:“早提點過你,宏哥兒那幫風騷後輩,耍起來冇天冇地的,你同他去混跡做甚,現在出了事,可有人管你死活麼。”
舜鈺儘力讓自個腳尖觸地,疼痛未散,一股堵塞之感,讓她的確難以喘氣。
舜鈺心中突突直跳,陡生不祥之感。如許暴戾恣睢的周忱,遠超越她宿世裡對他之感。
火苗孜孜燒得暢旺,舜鈺寂靜看著,漸緩衍生出某種思路,遠遠近近,來去迂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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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用過早餐,絹荷來回話,刑部派了兩個當差衙役,請舜鈺去老宅子,詢問周海之事,二門已備好車馬。
衙役倉促折回,提他去見刑部尚書周忱大人。
孫氏取出帕子替綰晴擦汗,蹙著眉數落:“瞧這滿頭大汗的,不在屋裡做針黹,這是去那裡瘋了?”
像聽了個笑話,周忱麵色猙獰,突得鬆開手,舜鈺腳尖挨地,卻一個趔趄,行動不穩地跌倒在地,新奇氛圍猛地灌進胸腔,大口吸進,頓時咳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