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監丞不在此監場，卻要去那邊？”吳溥驚奇的喚住他。

自沈澤棠來國子監講學後，就生出幾樁事來。

王桂點頭道瞭然，深歎口氣，悶悶地：“常日裡誦書讀經，昨晚兒還全會，怎現腦中如漿糊，你若問我‘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下句是甚麼，我竟都答不出。”

吳溥持續道：“此事把沈大人轟動，聽聞其詳後，親做論判，其道，‘劉學正擾亂監丞莊淮糾舉撻責，罰其公用補助扣除三月；且教不嚴，師之惰，致馮生言肆意，行妄為，特命懲辦馮生一事，交由劉學正行權。’”

劉海橋瞅著馮舜鈺臉頰自掌過，再跪他麵前，鋪平了手心來領罰，乖順驚駭的模樣，被無辜扣銀惹出的火氣倒褪去一半，想著季考近在麵前，這生還得與高麗棒子拚搶入中級二堂的機遇，倒莫因自個打得凶惡，把他遲誤了。

“我還未曾講完，你急甚麼。”吳溥瞋目一睜，莊淮抹抹鼻不敢言，神情訕訕，劉海橋笑。

淩晨巳時開考，至傍晚日落止，晌午掌饌會送簡樸易飽的吃食來，給監生裹腹。

舜鈺心中叫糟，眼睜睜看那三寸竹板落在手心，欲咬牙忍耐，一愣，竟是.........不痛！

芸娘再不能呆，正愁不知來路，幸得傅衡四周相托，得了處官家府中粗使的差事。

舜鈺獵奇望去，一時瞠目，袖裡密密麻麻寫滿，細看皆是四書五經中精華句，鄔勇又從腰間帶裡取出疊成條縫兒的小抄，攤開竟也滿是字哩。

舜鈺倒鬆口氣，偏頭朝劉學正瞟去，抿著嘴兒，眼睛水汪汪的。

一眾皆沉默下來，心有慼慼焉。

世人聽得有理，俱是勉強自已吃儘，王桂忽而問舜鈺：“《詩經.周頌》中有一句‘佛時仔肩”中的佛是西土經文裡的佛麼？昨日先生講過，我卻如何也記不起來。”

吳溥端嚴厲麵，沉聲厲道：“監生馮舜鈺在饌堂與同窗言語分歧，脫手傷其顏麵，自宜按規究辦，以儆效尤。”

舜鈺回他話：“此‘佛’在此讀弼，意為鋪佐。‘佛時’就是鋪佐時之意。”

辰時即去饌堂吃早膳，田榮因著掌饌杜嚴的離任，日子好過很多，給舜鈺打飯菜時，偷加個白煮雞蛋不說，紅豆甜粥也儘往濃稠裡添。

莊淮內心亦不樂，暗忖監生出錯，皆由講授先生來罰，還要繩愆廳何為，卻敢怒不敢言，隻命行刑皂隸二人，上前供劉海橋差使。

“...........！”

說著嗓音竟含了些許哽咽，他的勤奮刻苦眾所周知，國子監還真無幾人能勝他，卻偏逢考必敗，這就是命吧！

暗自吃驚倒不閃現，此時多說不益，隻乖乖跪下靜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