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綰晴公然麵露躊躇，含著枇杷不吭聲，遂把她額前垂落的一縷發撩到耳後，暖和道：“你瞧瞧你自個，聰明，又生得好，心靈手巧的，翦雲那裡比得上你，我天然要替你挑一門貴親，過幾日我去宮裡見你大姐姐，她現在為女史，皇親國戚總認得些，挑哪一個都比這傅哥兒要強百倍，你急甚麼。”

“此話從何提及。”孫氏將暴露雪肉的荸薺遞她嘴前，發笑歎：“我如此服侍你這個小祖宗，竟還不滿足。”

見她愛理不睬的嗯一聲，也不抬眼看，隻是埋頭自顧剝菱角吃。

孫氏還道她說甚麼，原是為這個，不覺得然淡應道：“怎會冇見過，能有甚麼蹊蹺？他是二老爺連襟家的哥兒，年關時從肅州來京，現在國子監裡讀書，長得清秀，學問也好，今後是個有大出息的。”

綰晴就著她手重咬了口荸薺，脆生生甜滋滋的，水潤喉甘，味道很足。

李嬤嬤原也是滿腹猜忌，被孫氏一嚇，自個內心倒也忐忑，想想淒楚，拿起帕子抹眼淚，抽抽泣噎哭：“我那薄命的孫兒，剋日裡，昨晚還夢見他，我問他在哪，不幸他嘴張啊張的，就是說不出.........!“

慶禧堂，香楠木製的黑漆圓桌上，擺四碟時令鮮物，一碟荸薺，一碟紅菱，一碟脆藕，另有一碟枇杷。

孫氏親身洗淨手，用小刀細心削著荸薺皮。

遂邊嚼邊抱怨：“翦雲及笄，女兒也近及笄，傅家哥兒有學問，長得好端方，你卻指給翦雲，怎也不問問我可中意？實在偏疼的很。”

她忙擺手道：“我說幾句緊急話就走，不勞費事，茶就不吃了。”

“行啦！我曉得你苦。”孫氏不耐煩的打斷，她可冇閒情逸誌聽這些悲情的話。

眼睛閃動一下，想想朝李嬤嬤咂嘴道：“若說你孫子如何丟的，那姓秦的車伕應曉得，若真被二老爺給賣了，他定曉得賣去何方，你該細心查問他纔是。而不是在這裡胡思亂想冇個邊沿。”

溜目睹綰晴抬指尖繞著鬢前一縷披髮，無精打彩的，與她慣常不像，有些希奇問：“常日裡冇心冇肺的性子，這會唉聲感喟的何為？”

“未出閣的蜜斯家，怎好講這類不害臊的話。被你爹爹聽到，又要怪我教女無方。”

綰晴聽得這話，頓時有了精氣神，捱近孫氏身邊，挽她胳臂，一個勁放癡耍賴：“我就喜好傅家哥兒，我要嫁他。”

孫氏哭笑不得，瞪她一眼兒：“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了愁。有好的我豈會不給你，還給外人去？遠遠親疏的事理你娘會不懂？”

孫氏聽得此話，倒撥不開臉，這才責怪起綰晴：“你吃的荸薺紅菱雪藕這些個，都是李嬤嬤從鄉間背來的，就這份新奇勁，全部都城裡但是有錢都買不到哩，幫襯著吃，也不曉得說個謝字。”

內心不樂，麵上還是陪笑道：“這水紅菱熟得早，肉雖嫩，卻微帶些酸味兒，並不是最爽口，我叮囑鄉間的親戚待八玄月份再送些來，到時有個頭大的雁來紅，另有青色的鶯哥青，雖小味卻最美的野菱，都各有好滋味。”

綰晴亦在心底打自個的小算盤，固然今得見傅哥兒，樣貌明朗超脫，頗對她的眼，但若隻做個八九品小官夫人，想來隻覺寒傖寬裕，哪及皇親國戚的世子妻來得繁華繁華。

“呸呸呸！你個老嘴吐不出象牙來。”孫氏沉下臉來，話語多峻厲，嗬叱道：“你是想孫子入了魔障罷！這類事豈能隨便嚼舌根，若鼓吹出去，包藏罪臣之女但是大罪，我們秦府敗了，又有你李嬤嬤甚麼好處。你最好承平些，若再被我聽到一丁半字，我可顧不得你是府裡的家生子，到時莫怪我不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