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聽得他問，忙點頭應諾，呈上早備好的戶部頒佈執照、籍貫登記薄等文書予他。

硯宏欲攬她的肩膀，卻被躲過，隻得改成扯她的衣袖口，拽至桌前同坐。

舜鈺覷眼聽著，待她說完少頃，才笑了：“好話好話都被桂嬤嬤說淨，我反倒無話可說，替我先謝過大夫人費的這些心，等空下來訂婚自去伸謝。”逐讓肖嬤嬤把包裹及荷包接過收好，又賞了她一吊子錢，桂嬤嬤忙拜謝過，歡天喜地去了。

“做學問，停一日手就生了。”看著他將自個書冊扔飛，舜鈺點頭苦笑，不曉得何時惹上這混世魔王，宿世裡未曾與他打過交道，怎忒般纏人呢。

表示那人隨便，自個則對勁洋洋道：“王女人衚衕新開家烤鴨鋪子，偶然吃過一回，滋味好極，請你幾趟一道去，跟犟驢般死活就不肯，又不要你掏半分銀錢......我隻得把他帶進府來，現片鴨給你吃。”

吃鴨子極講究溫差，冷熱間的味道如天似地。麵前但見薄薄的鴨肉，被片的若雪紛飛，刀光激寒，手腕迅轉，速率快得眨眼工夫，已擺了滿盤。

舜鈺摸下料子，一定是給她裁的，借花獻佛罷了，她偏要收下。

趁說話間，已將食盒擱桌上，揭開蓋子，煙氣氤氳冒騰，聞著噴香味道四溢開來，抓鉤拎起隻大肥鴨子，酥皮豔紅得透亮，時不時滋滋的滴著油珠子。

箋書光滑皮麵觸及掌心，倏得握緊，舜鈺那顆綿上飄浮的心，猶然不知處，不自禁再三確認：“章大人，此中未曾弄錯麼？”

顯見已曉得她的事了，每小我臉上都有笑容，甭管至心還是冒充。

昂首瞧見門側，有位穿褐衣麻布戴帽的青年，肩挎泛油花的木箱，手捧食盒而立。

房裡驀地寂靜，餘下二人麵麵相覷，各懷龐大心境，人間人算總有變態，原道灰塵落定的事，此時複又方寸大亂。

“弄錯？”章蘊途一怔，笑容微斂：“關乎學子出息，國之命途的招考大試，光試卷複審就四次，豈容有半點失誤，馮生此話到底是何意？”

一掃前些日因拜彆而頹廢的情感，這日，得餘暇進了舜鈺的房，見她仍在埋頭苦讀，乾脆上前抽走手裡的書冊，不滿嗔道：“還看，眼都紅了。國子監已招錄上，怎不讓自個安息幾日？”

丫頭婆子忙進忙出的，在拆她已打包好的幾箱行李，氣候晴好，春陽和煦，肖嬤嬤曬了一床石青色錦褥，半彎著腰，用藤耙正悄悄拍打。

孫氏見風使舵可真本領，前兩日把她往泥裡踩隻怕是忘了。

終聽秦仲仰首長歎，聲裡關憐不遮不掩：“舜鈺啊！天意即如此，秦伯伯無話可說。隻提點你一句，儲存自有艱钜麵，世道不免多詭譎。凡事切忌三思後行，若今後舉步維艱時，莫藏掖不言，儘管坦白講與我聽，雖螳螂之臂，亦可儘薄綿之力。”

“是！”舜鈺喉哽語噎，乾脆撩袍跪下磕首，不管是宿世還是此生，她最為愧對的，便是這位麵前人。

“鈺兒年青尚小，考學返來隻道文章未作好，此時喜出望外，言語多無忌了。”秦仲忙上前打圍：“萬望章大人包涵。”

“你又要給我看甚麼希奇？”舜鈺無法的問，再把那青年看一眼，莫名熟諳。

她頓了頓，再從袖籠裡取出個荷包兒，持續道：“大奶奶聽了方纔歡樂，特取這二十兩銀子讓一道送來，隻說旁人給甚麼都一定合心，還是銀子最實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