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任太病院院使之職,書房安排倒似間藥堂般,榆木紅漆大櫃占了半麵牆,數十個四方小抽屜,上刻描金藥材項目,分門彆類非常齊備。
翦雲急了,顧不得羞,拽住他的衣袖,鼓足勇氣道:“表哥送的薔薇銅墨盒,我很歡樂,前些日聽聞被先生懲罰傷了手,一向未曾看望去,表哥莫怪翦雲無禮,實是很想去,可......!”她捏著帕子,自發說的大膽了,忙止住言,抿緊了唇。
聽得舜鈺回絕,硯宏臉龐顯出難色,歎道:“你不知那人,是個極難打發的主。”
義塾後院是個荒廢園子,雖已春來,這裡還是殘枯存息,綠意未至,四周顯得空曠殘落,再添雨滴樹梢,令民氣頭莫名陰沉森的。
“怎會!”硯宏輕笑,靠近舜鈺,假裝看她行書,邊抬高嗓音說:“周海聽聞你手傷了,寢食難安,整日裡急得火燒火燎的,一向說要來問候你,我推委過幾趟,昨又打發人來尋,現你即然大好,可否同他見見?”
再看舜鈺,還是凝神專注的翻動手中冊子,忍不住心中嘀咕,真是個小書呆,一點情麵油滑不懂!
“不必了!玉扳指你替我還他就是。”
“爺看這雨愈發大了,不如去簷廊劣等著,小的再這裡候著就是。”背麵撐傘的近身侍衛低道。
她繞過,立大櫃前。
忽聽窗外有丫頭掃院子的響動,忙闔上抽屜,回身朝外快步走,才拉開門,卻有個女人揩著帕子欲出去,猝不及防低低“呀”一聲,直往她懷裡跌來。
薔薇銅墨盒,不是叮嚀肖嬤嬤莫提是她的麼?舜鈺低頭看她,哪想翦雲也抬眼瞅他,四目相對,翦雲臉紅了紅,眼裡有秋水微瀾。
舜鈺瞟他一眼,擱下筆,又拿過《唐詩合解》隨便翻開,半晌,才淡然開口道:“倒是固執脾氣,擇日不如撞日,他若情願來義塾,明日申時二刻,在後院老梅樹下,我可同他一見。”
但見那人一身藕合色杭綢直綴,戴著網巾,上口髻頂,橫插一根玉色雲紋簪子綰髮,雖素淨,卻襯得眉尖若煙籠,口脂如點朱,水眼流轉,直要把人淹。
舜鈺一動不動,看她倆穿廊拐過轉角消逝不見,這才邁出門,天氣陰靄沉沉,初春雨水多,淅瀝瀝的,像極多情的少女在抽泣。
“人蔘、黃芪、虎骨、百裡霜.......!”舜鈺一目十行,在名為花溪草的一匣處頓住,踮起腳尖敏捷拉開,裡果有一堆碧色粉末,從袖籠裡取出玉扳指,用備好的銀針,尋著曾磕壞又被修補處,沿裂縫輕撬開來,用藥勺挖半粒米大小藥末,灌入扳指缺處,再按原樣嵌合。
舜鈺藉端去了趟秦仲的書房。
舜鈺筆尖微頓,一滴墨洇在紙上,秦硯昭實在讓人不成捉摸,驀得想起自個前一世,初聞柳梅投井後的心慌意亂.......。默了默道:“柳梅烈性,莫太苛待她!”
硯宏這才籲口氣,一顆心重歸原處,他雖鄙人,卻知其間輕重,那般有頭臉的人物,可不是他能獲咎得起的。
硯宏冇法,隻得喚秦貴過來,寫了便條遣他送去尚書府,叮嚀務必親送周海手裡,萬不得同旁人張揚。
前才滿目暗淡荒涼,乍見這殷殷素淨,嗜血的人那心底,壓抑的人性,便被挑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