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又把盤兒遞至沈澤棠跟前。

伶妓唱完了曲退下。

螃蟹性寒涼........不該因看她愛吃，便把自已那盤給她.......。

”你倒有目光！“太子掃溜滿桌，又問：”便是會做烤鴨，怎不見有此菜色？“

沈澤棠笑了笑，朝敬酒的官員婉拒，隻是吃茶。

往昔沈二爺吃過螃蟹，總會用銀吊子來燙黃酒，逼著她也要陪他，喝一小盅。

”偶幾次在徐首輔府中有見過。“太子說的頗不覺得意：”莫看徐首輔老將所至，倒挺疼惜這王美兒，或許年紀大很多原因，像待女兒般。“

沈二爺賞的酒，豈能不吃？

太子笑看一眼，轉而朝沈澤棠道：“此次秋闈科考，沈大人最是辛苦，此鴨肉卷、沈大人先咀嚼纔是。”

舜鈺站起家，她實在早有籌辦，默了默，朗朗道：“本日真良宴，歡持鹿鳴杯。初飛禰衡表，共鳴子虛才。龍沼雲鱗動，鵬溟浪翅開。危言切晁董，秘思屬鄒枚。經市騰裝早，封軺續食催。應須戒驅弩，翹待駟車回。”

舜鈺很識實務的接過，還笑著道了一聲謝。

沈澤棠溫善道：“你們莫惶恐，隻是作詩掃興罷了！馮解元，不如你先來。”

太子這才拈起另一卷吃了，非常喜好，命侍從打賞，那廚子跪謝不提。

沈澤棠也笑了：”太子竟也認得她？“

一時竟都謙善謙遜，無人敢開之先河。

沈桓遞來一盅酒，道是沈二爺賞的。

仰頸飲儘，卻怔了怔，是溫過的黃酒，熱熱地穿腸過，去把脾胃來暖。

舜鈺瞧著那廚子麵善，細打量一番，不由悄悄吃驚，竟是蕭荊遠。

太子彷彿對這蟹的做法頗讚美，問長吏這廚子是何來源，長吏作揖陪笑道：“在王女人衚衕有家‘憶香樓’，專做烤鴨買賣，買賣頗昌隆，聽聞衙署要辦鹿鳴宴，店東毛遂自薦而來，並擬十數樣菜色與下官，下官看著別緻新奇，嚐了此中一二，味道頗鮮美，遂大膽啟用。“

教坊司的藝人已魚貫而入，但聽龍管緩吹，翠袖調笙，容顏嬌好的伶妓扭擺腰肢，踏歌而行。

鹿鳴宴發源於前朝，會設賓主、陳俎豆、備管絃，牲用少牢，歌鹿鳴之詩。

如果至心疼惜，怎會任由王美兒在教坊司受儘糟蹋，此中的官員大吏還是徐首輔遣人領去。

喚過沈桓低聲叮嚀幾句。

舜鈺怔了怔，是她記錯了麽？那宿世裡自個剔出的膏黃及蟹肉，又是進了誰的腹？！

中秋後的蟹九黃十膏，最是肥美時候，如果蒸熟來吃，必將得掰腿揭蓋，揪心扯肺，還得用指甲助著吮黃吸膏，這番行動下來，舉子執筆之手，手間黃淋淋，鮮腥腥，實有些斯文掃地。

忽而想起姚勇說的軍中那樁事兒，蕭荊遠用枝木搗穿蘇崇的後庭。

那長吏請的廚子倒也心機奇巧，把大螃蟹裡的蟹肉及黃剝剔潔淨，用薑蒜末兒拌了去腥，重塞回蟹殼裡，再全部兒裹粉放入香油煠，但見蟹殼紅酥香脆，遂撈起，大刀闊斧斬成四塊攤菊花盤裡，舉筷箸挾來吃，竟又彆是一番滋味。

.........看著那烤鴨從尾穿到頂倒掛於鉤上，舜鈺忽有些反胃。

”那伶妓不是王美兒麽？“太子俄然低低笑道。

目光不落陳跡的看向馮舜鈺，鴨子未曾碰，倒把兩盤炸螃蟹吃得精光。

沈澤棠略想了想，命錦衣衛批示使立太子椅後，又朝沈桓使個眼色，沈桓會心，移步立太子左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