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韞轉脫手中茶盞,緩緩說道:“蕭帝萬壽之期將至,此物做敬賀之禮如何?”
邵長韞鎖目於窗外,悠悠說道:“蕭帝當年金陵背叛,用時八載才登臨皇位。蛇蟒當中出金龍,不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目今,有人言語直指蕭帝死穴,他怎會放縱不睬。”
邵長韞起家,自書案後的櫃內取了隻素錦小包,徐行走至窗前,啟了窗扇,便順勢坐在窗下的官帽椅上。
沈辛夷下炕上前,一行服侍著邵長韞換了見客衣裳,一行問道:“聖上萬壽華誕,這賀壽禮是不是輕浮了些。”
“未雨綢繆當屬蕭帝,他怎會犯下如此大忌。你若細想,便能看出其間奧妙。”邵長韞飲儘盞中餘茶,嘲笑如冰。
“是。”黑麪小廝打恭退下,自去了客堂將那木工帶至書房。
邵長韞轉首望向窗外,雙目微殤,語意滯黏道:“如果我能獻出一件令媛之物,蕭帝便會覺得我手中有第二件、第三件,乃至更多,不免沾帶斂財之嫌。現在我手無一絲實權,卻行此斂財之舉。若你是蕭帝,你能安睡於榻嗎?”
聽得此言,夏衡掌中的田黃幾乎脫手而出,他微微定神,不成置通道:“你若把這物件呈獻蕭帝,他定覺得你是來打抽豐的。堂堂定國公爺,連件像樣的壽禮也尋不出來,你不怕引了猜忌。”
邵長韞淡淡道:“這塊田黃,也不是甚麼好籽料。隻不過未曾經細工砥礪,石身卻天然自成了蝙蝠擁捧冬瓜之形罷了。”
邵長韞微微搖首,幾不成見,“當年,蕭帝借百萬百姓拱衛,才得以建立目前的大成王朝。‘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理,他豈會不懂。本日不過幾個文人抒意,那他日,說不得就有百萬百姓口舌。遵循蕭帝之性,怎會答應此等事情現世。”
夏衡隻覺心中一股正氣勃但是出,眼中寒光頓現:“那他大行筆墨之獄,就不怕萬民氣生反意,顛覆社稷?”
邵長韞略一沉吟,叮囑這黑麪小廝道:“那田黃收在書房裡,來去拿動不免磕碰,將人帶到我書房裡罷。”
兩人閒敘間,末一個小廝掩門退了出去。隻聽“吱嘎”一聲悶響,房裡頓時暗了下來。
“跟朱紫們打交道,小的知事才氣做的悠長。”那木工縮脖承奉道。
“臥榻之側,不容於人。那枕榻黑甜之時,莫非也要斷夢斬夢不成!”夏衡眼中憂色頓現,“我雖不在聖京日久,也聞得一些風聲。不過是幾個文客的漫筆詩詞間,所抒之胸意暗讚前朝光彩,便觸及蕭帝逆鱗,其大發雷霆之怒,破家、放逐、死亡者不計其數。”
“當年行叛逆之事,實是因齊六世荒淫無道,民氣所指。天時天時人和,合法當時。現在大成王朝立國三十載,早已根底安定,怎能相較。”夏衡握拳恨然道:“目今也不過幾個墨客秀才,酸文假醋之輩,能翻出甚麼風波來。”
沈辛夷轉首看向邵長韞,見他點頭應允,這才叮囑秋玉傳出話去,備茶留客。
“就是田黃當中的極品田黃凍,作進賀之禮也是過分簡薄。”邵長韞整了整腰間佩帶,接言道:“可這塊田黃,雖說色質差能人意,可就可貴在一個巧字上。”
“冇聽得丫環婆子們說那裡磕碰了,如何平白無端的尋了個木工出去。”沈辛夷不解道。
“你倒知禮。”邵長韞揮手將屋內小廝儘數打收回去,未留一人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