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韞略一沉吟,叮囑這黑麪小廝道:“那田黃收在書房裡,來去拿動不免磕碰,將人帶到我書房裡罷。”
沈辛夷驚道:“這可真是奇巧了。應了福如東海之吉讖,是個好兆頭。”
這木工三十擺佈的年事,穿一領深色粗布短袍,腰上勒著一條正色麻布帶,腿上打著行纏,揹著一隻破木箱子。一副勞苦大眾的打扮,卻生得劍眉星目英朗貌。怎奈窩肩縮背,不免顯得有些鄙陋。
“小的叩請國公爺大安。”才一進門,這木工便麻溜地行了大禮。
“起初我差人從壽山鄉尋了塊田黃來,底下的托底和呈盒還未及相配。這不是聖上萬壽華誕將至,乾脆打躉配齊了,服侍著進獻。”邵長韞立起家來,自向衣架上取了見客地大衣裳,解釋道。“算算日子,有些從速了,這纔沒來及跟你說。”
“是。”黑麪小廝打恭退下,自去了客堂將那木工帶至書房。
“你我兩人半月為期,不過旬日,你便倏但是至。這一起曉行夜宿,想是吃了很多苦頭。”邵長韞抬首對上夏衡的視野,眼中閃過一絲無法之色,緩緩說道:“實是有事相求,不然也不敢轟動尊駕。”
聽得此言,夏衡掌中的田黃幾乎脫手而出,他微微定神,不成置通道:“你若把這物件呈獻蕭帝,他定覺得你是來打抽豐的。堂堂定國公爺,連件像樣的壽禮也尋不出來,你不怕引了猜忌。”
邵長韞轉脫手中茶盞,緩緩說道:“蕭帝萬壽之期將至,此物做敬賀之禮如何?”
邵長韞鎖目於窗外,悠悠說道:“蕭帝當年金陵背叛,用時八載才登臨皇位。蛇蟒當中出金龍,不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目今,有人言語直指蕭帝死穴,他怎會放縱不睬。”
“蕭帝此行避暑,我滯留在京,他怎會安枕?。這府內看似風平,實是到處皆有耳目。”邵長韞隨便應了一聲,欣然道:“現在看來,還是夏衡你過得清閒。”
“平頭小民,勉強充饑罷了。”夏衡挑眉打量了邵長韞一眼,笑意晏晏。“多年未見,收到邵爺的手書,倒是有些不測。日夜兼程而至,隻希冀不要誤了邵爺大事。”
“蕭帝多疑過分,終是有失天和。”夏衡劍眉深鎖,咬牙不言。
邵長韞轉首望向窗外,雙目微殤,語意滯黏道:“如果我能獻出一件令媛之物,蕭帝便會覺得我手中有第二件、第三件,乃至更多,不免沾帶斂財之嫌。現在我手無一絲實權,卻行此斂財之舉。若你是蕭帝,你能安睡於榻嗎?”
“你倒知禮。”邵長韞揮手將屋內小廝儘數打收回去,未留一人奉侍。
且說這邵長韞一起擇蔭選柳,出了內院。待到了外院,茶已二續。早有一個黑麪厚唇小廝迎了上來,施禮問道:“回爺的話,人已在客堂裡候著了,現但是要疇昔。”
現在且說這秋玉聽裡間沈辛夷搭了話,才小聲回道:“夫人,外院小廝傳了話出去,說是前兒要尋的阿誰木工,本日特來拜見。著我來問問,老爺但是得空見見。如果冇有工夫,便回了那木工,讓他他日再來。”
邵長韞起家,自書案後的櫃內取了隻素錦小包,徐行走至窗前,啟了窗扇,便順勢坐在窗下的官帽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