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邵長韞一行車馬到了外宮門時,早有府中的奴婢上來策應。引著沈辛夷與邵子期的兩乘肩輿停至陰涼處,又將隨行奴婢所乘車馬趕至旁處,讓出宮門外的行馬大道。
“爺……”張靖麵露不解地輕喚了一聲。
謝永忠大笑一聲,猛地抬手勾住了邵長韞的肩膀,拍著邵長韞的胸口,大笑道:“這有甚麼不敢的,就事論事罷了。像老弟如許的文人,骨子裡就刻著謙遜兩字。我粗人一個,但是不通這內裡的道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那裡來的這麼多端方。”
“嗐,老奴雖說年紀大了,自認還是有兩把子力量的。”張靖捶胸說道。
邵長韞微微闔目,掩下眸中更加龐大地情感,腔調掙紮道:“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本日若不幸有失,他日也必能找回,萬不成隻圖一時意氣。”
“可大女人是你的親生女兒。”張靖粗聲辯白道。
宮門幽幽深似海,邵家於此,究竟有何結局,且聽後文慢慢道來。
謝永忠亦斂袖回禮,笑道:“今兒是聖上萬壽華誕的好日子,可不能誤了時候。敝人老胳膊老腿的,比不上老弟年青,可不得趁早出門。”
“是。”張靖恭聲應道,將荷包揣入懷中。
張靖心底一凜,駭然問道:“爺是怕趙家二蜜斯會對我們大女人倒黴?”
邵長韞點頭應了,悄悄拍了拍張靖,翻身上馬,領著一世人出了街門,緩緩向皇城而去。
“不敢不敢。”
邵長韞細想了半晌,又直視張靖的雙眸說道:“張叔,如果有了甚麼不成逆的變故,竭力為之便好,萬不成逞強。在我心中,小女當然首要,但張叔於我而言,更是父親普通的存在。需求之時,便放棄小女,保全本身纔是……”
“謝兄當真談笑了,這天下間,那個不知您疆場英名。哪像小弟,手無縛雞之力的薄弱墨客一個。略微疾走兩步,還得喘個三下呢。”邵長韞自嘲笑道。
“但是……”張靖見邵長韞勘破他的心機,口中囁喏不能成言。
在場世人各自應下,旋即差人抬了自家內眷所乘小轎,遵循官職挨次,緩緩向宮門而去。
在場的權貴官員,那個不知謝邵兩家乾係。現下見兩人親若兄弟,彼其間暗通了眼色,皆圍聚過來,從旁阿諛起兩人來。此係常事,自不必細說。
邵家的兩乘小轎跟著一個小內監搶先而行,邵長韞與子牧自是隨轎步行。秋玉、岱雪兩個丫環則是緊跟著小轎,低首而行。一行人緩緩向宮內走去,未聞一絲聲響。
邵長韞見說通了張靖,方從袖袋裡取了一個荷包出來交於張靖,叮囑道:“如有不成預知的變故,便將這荷包翻開,內裡會有指引的。”
那白麪內監代蕭帝免過世人謝禮,又大聲說道:“遵循宮內端方,諸位大人的家眷,隻許各帶丫環一人,其他主子皆不準入內。”
兩個內監行了常禮,當中一個白麪內監尖聲說道:“聖上溫諭,著令諸位大人並家眷馬上入宮,同賀聖上萬壽華誕。”
思及此處,邵長韞沉吟半晌,小聲說道:“張叔,本日你便留在府中,不必跟去了。”
“此言尚早,不過防患於已然,必是有害的。”邵長韞緩緩搖首道。
宮門內早便候了幾個小內監,一見世人入內,忙躬身上前帶路。
“宮中如果有了變故,統統有我。但這府中,倒是隱患叢生,不得不防。”邵長韞抬手拍了拍張靖的肩膀,肅容說道。“且子薑的性子又夙來綿軟,獨留她一人於府中,我心有不安。張叔,本日勞煩您一日,幫手看顧下子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