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婆子順手將戶版與了剪昔,狀似偶然問道:“家裡隻餘你一人了?”
汪婆子持扇輕遮了嘴角,口中嘖嘖有聲道:“我瞧著女人是個明白人,如何到這個事上反倒出現胡塗來了?”
剪昔抓耳撓腮的應對了半晌,未曾想那汪婆子竟是將話說死了。剪昔到底是年紀尚輕,曆事尚少,頓時隻覺心中格登一聲,詰問之言中也夾帶了幾絲火急之意道:“不知媽媽此話究竟是何意義,還望媽媽給個明示!”
剪昔與汪婆子兩人一唱一和,隱喻相對。那汪婆子也是個八麵小巧之人,方纔之言雖說未將話兒說死,卻也委宛地表白了本身的態度。那深宅大院肮臟層出,且水深似海,求存尚且艱钜,更莫說要活得出彩。汪婆子見慣了人間聚散,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子更是過手了很多,遂剪昔話中所許的厚利,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紙空文罷了。那汪婆子以深海比方襄國公府後宅,也算是旁敲側擊的給剪昔提了醒。
剪昔將本身麵上神情隱於屋中的暗影之下,舉頭挺胸,侃侃而談,話中隱意不言而喻。
言及此處,剪昔微微一頓,偷著瞧了那汪婆子一眼,誰知她麵上平平、神采如常,竟是瞧不出一絲端倪來。剪昔冇法,隻得接言說道:“怎奈小女孤身一人,這世上連個替小女出頭之人都冇有。萬般無法之下,這才求到了媽媽跟前。隻求媽媽給條活路纔是,要不小女當真是活不得了。”
剪昔聽那汪婆子所言,心底驀地一顫,麵上卻未曾帶出一分。剪昔心道這婆子好一張利眼,當日假作身份之時,唯恐今後叫人瞧出端倪,年紀上便多加了一年。如果算起來,本年便做十五而言,誰知倒叫這婆子瞧出了內裡門道。
剪昔聞言倒是一愣,暗道這婆子不愧能在這京中權貴間吃開。隻衝著這番遠見,倒也算是小我物。剪昔眉眼一動,腔調更加清脆道:“媽媽的意義,莫不是將小女瞧成那刺客了罷。小女就算有這個心,也得有阿誰本領不是。小家之女,隻為討個造化罷了。怎的到了媽媽嘴裡,反倒有了甚麼詭計。媽媽如果不信,儘管瞧我的戶版便是。”
那汪婆子活了大半輩子,一雙眼睛亮的如同在油鍋中滾過普通。剪昔方一開口,汪婆子業已聽出剪昔話中的奉迎之意。汪婆子眉間一展,嘲笑道:“女人這話說的倒有幾分意義,真真說到婆子的內心上了。不過……不是婆子不知事,實是這海中風波最難料,今兒瞧著是個晴空萬裡的好日子,可如果到了明兒,說不準便有了那驚濤駭浪的大禍端。婆子也願與那和尚的便利,怕就怕那天公不作美呢。”
剪昔不知那汪婆子為何平白冒出此言,隻得順著那婆子的話道:“媽媽謬讚了,隻是不知媽媽可惜甚麼?”
現在且說剪昔見那汪婆子起家下座,便知她方纔所言已然引了這婆子的興趣,遂抬首笑道:“汪媽媽,那成佛之人最講究緣法,滴水之恩,必會湧泉相報。如果媽媽肯抬手送那大和尚一程,待他成佛之日,又怎會忘了媽媽這擺渡人呢?”
剪昔早便想好了應對之詞,現在見汪婆子問,麵上頓時堆起一抹悲慼之色,腔調哽咽道:“家父家母在小女幼時便已離世,膝下隻餘小女一人。彼時,小女幼年不知事件,隻得跟著孃舅、舅母度日。初始,小女本也心感有靠,自是大喜過望。可誰知那舅母倒是個不容人的,臟活累活都拋給小女不說,每天也是吵架不竭。現在見小女年紀漸長,便要……便要將小女許給隔壁的傻子為妻。小女,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