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了,一說我這心就堵得短長,當年我兄弟三人一塊保著老孃南逃,成果老孃和二弟、三弟都死在半路,就我一個活著,唉!....這仇,我怕是報不了了。”
算起來,胡老邁還是榮幸的,南下勝利的混入李成棟軍中,固然斷了一條胳膊,可因為其故鄉河間府有尚武民風,故自幼練得一身本領,在軍中立了些許功績,被李成棟選入親軍,不然,如何能活到現在。
周士相不敢暴露半分瞧不起宋襄公的模樣,還很識相的替正羞燥不已的宋襄公解了圍,身子微欠,道:“還請先生替我先容其他幾位豪傑。”
所謂逃人,指的是滿清入關後分賜給旗下充當奴婢的漢民,這類人等大抵都是崇禎年間清軍入關擄掠而去的,厥後滿清定鼎中原,為賞八旗滿洲將士之功,攝政王多爾袞特令在京畿、北直圈地酬功,所圈地中之民一概撥充旗下為奴。間中也有清軍南下作戰接踵俘來的明軍,這些人兵戈不可,乾活倒是能夠的,加上都是青壯男人,故深得滿洲主子所喜。
周士相有點發怔,他還是頭次聽到有逃人一說,卻不知逃的何人,又為何而逃。
胡老邁的神采一下黯了下來,現在的局麵,是小我都看得明白,這大明怕是真要亡了,他這仇也是冇法去報了。
淺顯漢人百姓因窩藏逃人大量被殺,那替清廷賣力的漢人官員也冇倖免,原清朝的廣西巡撫郭肈基就是因為帳下藏有逃人不報,成果多爾袞大怒,直接將他百口給砍了頭,產業也充了公,而貴為王爺的清靖南王耿繼茂更因部下私藏逃人就嚇得懼罪他殺了!
如此重壓之下,各地官府便不敢再怠慢逃人的事,凡是境內有逃人的,一概是捕了往北遣返,為此捕殺窩藏百姓數以十萬計,管你是父藏子還是子藏父,又或是夫藏妻、妻藏夫,那是逮住就殺,人頭一砍一大片,當真是罔顧嫡親,慘絕人寰!
已過世的清攝政王多爾袞在順治四年時便有對滿漢官員諭旨,說“向來血戰所得人丁,以供種地牧馬諸役,乃流亡日眾,十不獲一,究其啟事,奸民窩隱,是以立法不得不嚴。若謂法嚴則漢人苦,然法不嚴,則窩者無忌,逃者愈多,我滿洲差遣何人?攝生何賴?滿洲人獨不苦乎?”
周士相覺得本身說錯了甚麼話,一時不知所措,愣在那邊。
巡撫和王爺都因逃人的事落得如此了局,其他官員那裡還敢怠慢,不為彆的,隻為自家性命也要將境內逃人和勇於窩藏之人儘數捕拿,不然,天曉得攝政王爺會不會也盯上本身的腦袋。在此景象下,近似胡老邁普通的逃人處境當真是苦不堪言,勝利逃脫倖存下來的十不存一,大多不是半路被抓住遣回做奴累死,就是因為抵擋而被清兵宰殺。
逃人?
胡老邁便是家中地盤被八旗圈走,其人不肯被投充為旗下奴而帶著老孃和兄弟南逃的。
平常宋襄公混在一群大老粗當中,對這昔日過往倒也不誨言,畢竟這幫人比他也強不了多少,一百步底子不怕五十步。可在周士相麵前,卻不知為何,總覺這舊事過分不堪,故而臉燥得很。胡老邁說的時候,幾次欲上前打斷他,可腳下就是挪不開步,生生的憋了一肚子悶氣,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他鑽出來纔好。
又道那韃子為何如此正視逃人,究其啟事,還不是這逃人乃那些滿洲主子的命根子,主子們都希冀著這些旗下奴替他們耕作出產,若旗下奴都逃了,主子們誰來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