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擺佈大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公，正也。合法以此當患也。且人臣有罪，人主#4有大失，臣主之利與相異者也。何故明之哉？曰：主利在有能者任官，臣利在無能而得事；主利在有勞而爵祿，臣利在無功而繁華；主利在豪傑使能，豪傑之人，有材能然後使之矣。臣利在朋黨用私。是以國地削而私家富，主上卑而大臣重。故主失勢而臣得國，主更稱蕃臣，君臣易位，故主稱蕃臣於其臣。而相室剖符，相室，家臣也。剖符，言得專投人官與之剖符也。此人臣之以是譎主便私也。譎，誑也。設詐謀以誑誤於主也。故當世之重臣，主變勢而得固寵者，十無二三。變，謂行譎誑以移主張，十中但有二三，故曰十無二三也。是其故何也？人臣之罪大也。臣有大罪者，其行欺主也，其罪當滅亡也。智士者遠見，而畏於滅亡，必不從重人矣。賢士者修廉，而羞與奸臣欺其主，必不從重人矣。是當塗者之徒屬，非愚而不知患者，必汙而不避奸者也。重人所為必不軌，故智士恐與同之，廉士羞與之欺主，莫有從之遊者。同惡相濟，故與之為徒屬者必汙愚之人也。大臣挾愚汙之人，上與之欺主，下與之收利侵漁，朋黨言劫奪百姓，若漁者之取魚也。比周，相與阿黨為比，忠信為周也。比周者，言以阿黨之報酬忠信與親也。一口，惑主敗法，以亂士民，近似是非，故曰一口。使國度危削，主上勞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於上，臣有大罪於下，索國之不亡者，不成得也。

說難

言神通之士，既無黨與，孤傲罷了，故其材用，終不見明。卞生既以抱玉而長號，韓公由之寢謀而內憤。

夫事以密成，語以泄敗，一定其身泄之也，而語及所匿之事，如此者身危。所說之人，其所謀事，身雖不泄謀，說者泛說話及所匿，似若說者先知其事，今以策動之，既懷此疑，其身必危矣。彼顯有所出事，而乃以成他故，說者不徒知所出罷了矣，又知其所覺得，如此者身危。所說之人，顯出其事有所避諱，乃托以他故，而說者深知其事，既所出入知所為，所說既知情，露必有危己之心。規異事而當，知者揣以外而得之，事泄於外，必覺得己也，如此者身危。說者為君規謀異事，而智謀之士當知此者，自外揣之，遂得其謀，因泄於外，君則疑己漏之，便覺得不密而加誅也。周澤未渥也，而語極知，說行而有功則德忘，說不可而有敗則見疑，如此者身危。君之於己，周給之澤未有渥厚，遂以知之，極妙而以語之，行說有功猶忘其德，若不可有敗，則羞始生焉，此正危身之道也。朱紫有過端，而說者明言禮義以挑其惡，如此者#6身危。挑，謂發揚也。朱紫或得計而欲自發得功，說者與知焉，如此者身危。強以其所不能為，止以其所不能已，如此者身危。不能而強，不以而止，必以不討而興怒，故危也。故與之論大人則覺得間己矣。間，代也。論大人必談以品德弘曠，彼則覺得薦大人以代之也。與之論細人則覺得賣重，論細人必談以器鬥筲，彼則覺得短人而賣重也。論其所愛則覺得藉資，謂為藉君之所愛覺得己資。論其所增則覺得嘗己也。嘗，試也。論君所憎則謂為試己也含怒之深淺。徑省其說，則覺得不智而拙之。徑，直。米鹽博辯，則覺得多而交之。米鹽之為物，積羣聚以成？斛，謂博明細雜之物，則謂己多合而猥交之也。略事陳意，則曰怯懦而不儘。略言其事，粗陳其意，則謂己怯懦而有所害怕，不敢具言。慮事廣肆，則曰草澤而倨侮。肆，陳也。所說之事廣有陳述，不為忌諱，則謂草澤凡鄙俗直而輕瀆也。此說之難，不成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