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那女子抬了抬手,好倨傲張揚的神采,那種光芒,憑是荊釵布裙,也袒護不了。這會子,她的身份但是再不叫人思疑了,頤指氣使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宮裡的朱紫。
“我要見陛下,煩請指路。”美婦人看似荏弱,語氣卻一點也不逞強,她並未用“叨教”的口氣,而是號令。居高臨下地,號令撻伐多年、軍功赫赫的將軍們。
如此不易,如此可貴。
內臣卻不覺得意:“娘娘,陛下悠長來,都如許……不為怪了。”
騙過了宮中世人,卻唯獨偏不了他本身。
美婦人因歎一聲,語氣實足透著難過:“不瞞將軍,本宮冒死潛來虎帳尋陛下,是因……噯,宮中出大事了!”
老將軍略略蹙眉,因聽了“陳阿嬌”三字,乃是一驚,又上高低下打量她,隻覺這女子麵貌素淨,氣度不凡,……莫非果然是陳阿嬌麼?
老將軍因歎:“傷的倒不算太重,皮肉外傷,未中關鍵。但……軍中前提艱苦,漢軍此一役未得好處,我們深陷窘境,補養供應全都跟不上,陛下的療治也未得法兒……”因瞧那美婦人一眼,端莊道:“娘娘既是陛下可托任之人,老臣無當坦白。但須娘娘服膺,陛下傷情,毫不成泄漏一個字兒,一旦走了風聲,傳到兵士耳中,又不是那麼個事兒了,實在太傷士氣!望娘娘謹言慎行!”
內侍起了身,左也看看,右也看看,與幾位老將軍對視,麵麵相覷。
她嘶聲喊著“陛下”,哀痛而至,全部身子跌了前去,額頭磕在榻前,差點撞破,剌個血洞穴出來。
這個名字,早已被漢宮忘記多年。是天子親手,將這個名字,從椒房殿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青琉地上,抹去。
“嗯!”美婦人點頭:“必見陛下!”
“實不相瞞,”老將軍照實相告,“陛下受了傷,因將養著,怕是不便利見閒雜人等。”
“是了,”內臣點頭,“廢皇後陳氏……的乳名。”
因歎道:“冇想當年金屋一諾,竟是個傳奇。老夫有幸能見……”
老將軍剛想回絕,卻見劈麵方纔請出來識彆人的陛下貼身內侍,正對他使眼色,好似有甚麼話不便說。
天子蹙緊的眉頭便這麼鬆了來,迷含混糊:“嬌嬌……是你……?”
天子抿著唇,神采顯得極慘白,不知是昏倒還是睡著,總不見覆蘇,聞了女子之聲,才稍稍動了動,她看去,天子的眉卻微微地蹙了蹙,好似有知覺,曉得她來了似的,她一驚,連喊軍醫:“快來瞧瞧!陛下好似醒了!”
幾位老將軍躑躅,好好久才“叨教”道:“娘娘這一起苦來,不知所為何事?”畢竟是交戰多年的將才,麵對雖是宮中寵妃,但也不覺得意,軍中鐵則一概恪守,因一絲不苟言道:“軍中與宮裡分歧,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娘娘一介女流,實在不便利在軍中久呆!稍待,末將派人護送娘娘回長安!”
但陳皇後被廢多年,宮中早不聞有此人。在諸臣心中,陳後伴同她那曾經榮光無窮的陳氏家屬,早已息聲。冇想不但天子此番仍惦想著這個表姊,便是陳後,對天子的牽掛惦記非常人能比,憑一介弱質女流之身,遠行千萬裡,來到軍帳中,便是為見天子一麵。
她轉頭喊內侍:“我聞聲啦,陛下在喊‘嬌嬌’、‘嬌嬌’……你聽!”她明顯很高興:“你聽!陛下有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