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10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10)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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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她手中高聳搶過那枚雪球,隻頓了一下,便揚手,狠狠砸向內裡透明雪地!一聲輕微短促的悶響,雪霰子似灰塵普通揚起……

天子打斷她:“堂邑翁主乖張放肆,現在見君顏,這份兒膽性倒是半點冇變!”天子話裡有點調侃的意義:“你膽兒肥,跟朕說話,半分不怵,少承想有皇祖母庇護,朕會拿你冇體例!”

阿嬌的手仍未收歸去,那雪水沁著凍僵的手指骨,紅的嚇人,直到身後嬤嬤“噯喲”一聲叫了起來:“小翁主!這可怎生了得?凍成如許!冇的作了病呀……”她才瑟瑟縮回了手,那有些錯愕的小神采,半點兒不像平時乖張放肆的陳阿嬌。

他昂首,看著阿嬌被老嬤嬤牽動手,直往內庭裡走去。

那是他父皇犒賞的呀!

“這個……這個好,比‘阿誰’好……彘兒,它也會發光!”她把那枚雪球兒往前送了送,似在獻寶。他怔忡著,卻不太情願看。他曉得阿嬌在說甚麼,她壞了他一枚夜明珠,便想賠他一枚一樣會發亮的雪球,但是——她的雪球兒捏的再好,又如何會比夜明珠更好呢?

她悄悄一顫,這才跪下:“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年無極!”

阿嬌歎了一聲,低眉斂了絲兒氣勢,這才道:“現在報酬刀俎,我為魚肉,……臣妾怎會不怵?隻是……阿嬌念著皇祖母,這纔敢犯君顏,望陛下恕罪!”

紅色大氅曳地,似一朵嬌妍的花,在她膝下綻放。她前額發綹仍攢著雪絮子,此時遇了暖,化成了水,順著發綹滴下。她雙頰生紅,被凍的似緩不過來,全部身子都是僵的,直挺挺杵在那兒,風一吹,似輕浮的空殼紙人兒,搖擺著,跪也跪不穩妥。

武帝眼神遠出,看也冇看楊對勁。

阿嬌在旁,隻低頭,不肯說話。

天子居高,嘲笑道:“陳阿嬌,你啞了麼?”

經楊對勁這一聲提示,武帝猛地抽回思路,麵前是長樂宮偏殿的小門兒,風正大,那雪卻早停了。

“免,”天子略一頓,眉頭微微皺起,這才叫“免”,她正要起,卻見天子的手伸了出來,做了個“扶”的姿式,卻並不較著,她天然不敢將手遞上,天子挖苦道,“你來這裡做甚麼?”

蕊兒跪地,聲音抖的不成模樣:“婢……婢子拜見陛……陛下……”

她扶膝起家,腿打不穩,差一點兒又摔下。幸虧身後宮女子扶了一把:“娘娘細心腳下。”她這才借力站了起來,那膝蓋受了寒氣,仍有些顫抖。

阿嬌拉他到偏殿廊下,掌燈的宮人陪侍在側,宮燈映著她嬌小白嫩的臉,睫毛下清楚地泛著一圈碎光,她白日瘋鬨的夠了,吸了些寒氣,現在吸溜著鼻子,鼻尖通紅。阿嬌大咧咧地拂了下臉,故作奧秘地看他,忽地從身後不知哪兒摸出甚麼東西來,小拳頭握的緊緊的,遞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說:“彘兒,你看!”

她再回神,天子的手已然收了歸去。麵前是人主帝君,玄色冕服龍紋,耀耀天子之威,伸手不成及。

天子禦色玄黃,朝靴亦有祥文,繁複層疊攀起,再上去,是玉帶,君子佩玉以飾;玄色冕服刻十二章紋,五爪金龍自腰間攀附而起,帝威煌煌。

小翁主誇大地大笑,忽地攤開手,——他看疇昔,阿嬌的掌下在滴水,那手已經冰的紅彤彤了,手掌上乖乖躺著一枚雪球兒,光彩通透,仿是捏了又捏的。宮燈煌煌光影下,他清楚地瞥見,阿嬌翹長的睫毛在悄悄翕動,似蟬翼,似胡蝶的翅膀。她笑的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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