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諸邑公主,衛子夫臉上頓現溫和,卻說:“不了,本宮睏乏,手頭上軟的冇力量,也抱不動孩子。”但那份柔嫩一瞬又偃將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哀痛,眼底有一絲絲絕望伸展開來:“諸邑如果個皇兒,那該多好。”隨之,是一聲輕歎。宮裡的女人,大略哀思如此。即便貴為“母後”,年青時候,亦是逃不過如許的宿命循環。
“偶爾?”她聲音很輕,似在自問,公然又很快自答:“也是了,宮裡年青貌美女人如許多,陛下‘偶爾’去一下,亦是厚恩了。”她見婉心仍悄悄侍立榻下,因說:“這阮美人……倒是個實誠人,本宮瞧她做事挺妥當。”
婉心不免也難過,因勸道:“夫人尚年青,來日方長,怕甚麼呢?君恩正隆著呐,有小公主,將來必然還會有皇兒。”
“說實話,”衛子夫搖點頭,“本宮不是愛使小性兒的人,――後宮雨露均沾,本是該的。陛下幸各宮美人,亦是端莊事兒,前人有言:‘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可不是這個理兒?”
侍女婉心輕笑:“好主兒!您消停些罷!哪能見風呢,太醫令千囑萬囑的,冇出月子,哪能受寒!”她連連擺手:“不成的,不成的……”
她似下了嚴峻的決計,擺了擺手:“你去吧。陛下若然見怪下來,亦是本宮一人承擔。諸邑尚小,料陛下再活力,也不會拿本宮如何。”她悄悄扯了扯綃紗,那輪明月漏進了裂縫,忽地便看不見了。
婉心也隨她嘖歎兩聲,道:“那事兒可要如何好?陛下的心機……真真兒是教人難揣摩。”
“噯,”婉心歎一聲,道,“婢子若然連這些個小事兒都做不好,成個甚麼模樣呢!太醫令的話,婢子不敢不該……”她端了燕窩來,服侍主位喝下,這纔有些歡暢,主仆二人榻前榻後嘮嗑起家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