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1章 紗窗日落漸黃昏(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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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人靠在攢金線的軟墊上,倏忽感覺舒泰了些,微微凜起家子,笑道:“阿沅,你靠的近些,叫她們扇得風涼。”

堂邑侯府的小翁主,得承館陶大長公主的仙顏,些餘年前就以姿容甚絕著稱長安,竇沅歪側著腦袋,恰好倚倚地瞧陳嬌表姐——她隻點一支素淨的花鈿,得謁漢宮多年,以皇後之貴體承天胄,那雍容與氣度天然是不消說的,現在被貶長門,統統素衣簡從,麵上卻仍然不掩矜貴之色。竇沅不由內心悄悄歎服,卻被阿嬌捉了手腕,起家悄悄咯吱:“小丫頭,瞧甚麼勁兒呢!我身上,可瞧不見你那小夫婿一眉毛一鼻子!”

竇沅見她愈說愈不得法,不由心傷難耐,體貼道:“阿嬌姐姐,你如許說,叫我聽了難受……更不要說,館陶姑姑如果聞聲了,內心要如何苦。”

食案前那少女膝席而坐,見美婦人在覷她,便抬頭悄悄笑道:“我非常風涼,叫她們為娘娘乘涼,莫要管妾。”一方錦帕微微襯著唇,笑態很好,不露齒,不張揚。那女孩子到底還是少女心性,難為宮規束縛,自進了漢宮便到處謹慎,如履薄冰,因是在僻靜的長門宮內坐了方許,才略微活潑了些,見了親表姐,總算還能開口笑。

她本日始從長樂宮看望太皇太後出來,坐肩輦,攜宮眷幾人一併入小道,巧行過花叢,偶經長門宮,心高聳一抽,想起館陶姑姑明天的哀慼,不由心中哀痛。便下了肩輦,令宮眷一併跟著,本身直迎著日頭往長門宮來。

搭人梯爬樹的內侍們卻在日頭下賣力粘蟬,背後濕噠噠沾了一片水,也不管顧,搖了長竹竿奮力甩起,更驚起成片的蟬鳴。

翁主竇沅當時已許了親,逢遭家變,為父帶孝三年,那樁婚事,剛纔擔擱下來。現在孝期將過,婚事又被提及案前,竇太皇太後心疼這位憐質甥女,宣晉謁長樂宮,趁著還能坐起,非常操心這門婚事,這幾年來,太皇太後身子大不愈,撐著一口氣要熬過魏其侯孝期,將甥女竇沅風風景光打發。

這時門外長廊下吊著的那金絲籠哐哐鐺鐺響了起來,金鍊子上拴著那對雀鳥兒卻似受了驚似的,撲棱著翅膀竄起來,竄到高頂時,天然又被金鍊子牽回,直扯得框子來回擺動不止。那鳥兒“嘰嘰喳喳”叫著,羽毛根兒還滲著血,直落的滿地都是。倒是個不知進退的,今兒不知發了甚麼狂,摒著氣兒直竄起又撞金籠子,那聲音在悶熱的氛圍中來回逡巡,把這層喧鬨扯出了個大洞穴子。

竇沅微一愣,很快膝行後退,一個頭磕了下來:“妾惶恐。”

院裡蟬粘得差未幾了,內侍猴兒似的爬上趴下,窒悶的氛圍中彷彿被蒸乾了水分,連這蟬鳴的聲音也是脫水普通地凝固,四周寂寂。

因天子雖頒旨廢後,圈陳後於長門宮,但並冇有明旨不讓內宮女眷看望,她剛纔敢入謁長門宮,偏見陳嬌表姐。

阿沅見她愣愣地直盯著長廊外的金絲雀籠看,便笑道:“那鳥兒羽毛真豔,真都雅。”

那逶迤案前的少女,數起親眷門係來,也算得陳皇後表妹。那女孩子閨名竇沅,乃魏其侯府中令媛,魏其侯竇嬰之女。元光三年,竇嬰因灌夫一案仗義執言,開罪武安侯王太後之弟田蚡,開罪並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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