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27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1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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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夫眼中帶羞,貼依在天子懷裡:“陛下,臣妾隻怨如許的夜……太短呀,下回見陛下,又不知是甚麼時候……”她本就仙顏嬌憐,如許微微帶閨怨的嗔責,從她口裡吐出來,不但不招人厭,反而教民氣疼,更欲垂澤厚愛。

“朕近平常去昭陽殿,確切冷待你了。”

他器宇不凡,單那一色玄服冕袍,便襯得天子普天之下燦爛唯出此一人!衛子夫承認,她是愛天子的,起碼,次次之,愛他黃袍加身,但那又有甚麼乾係?她根本分不清天子與劉徹有何辨彆,天子就是劉徹,劉徹便是天子。

多少年了,他再也冇能從後宮其他任何一名宮婦的眼中,瞥見當年陳阿嬌的精滑與鬼靈。

蕊兒拿了大燭來,端著燭台給她照著,卻俄然說道:“楚薑姐姐,這事兒……須稟陛下麼?我們娘娘,燒成這個模樣,也不知幾時能清復甦醒說會子話……”

那兩小宮女兒垂著頭,又屈腰,懼的不成樣兒,唯唯立在那邊,說話的聲音都抖的不能:“蕊兒姐姐莫計算,婢子亂嚼舌根子,該當爛了舌頭!”

阿嬌阿嬌啊,她們……到底在怕朕些甚麼呢?

殿下宮女子倉倉促促出去又出去,儘是放慢了腳步的,小貓兒似的點在青琉地上,小意的模樣,恐怕是驚著了誰。

衛子夫伸直在床角,自個兒受著凍,卻仍不忘提示天子:“陛下,您把被子拽拽,莫著涼。”她有些慚愧:“陛下……並非臣妾貪寵,臣妾入宮不幾年,已生得衛長、陽石、諸邑三位公主,現在……”她麵帶羞赧,悄悄摸了摸肚子,隔著一層褻衣,仍覺暖和非常:“現在,第四位孩兒又懷上啦,臣妾……臣妾已是滿足!方纔臣妾失禮,絕非擅寵,實在是……臣妾馳念陛下。”

說那樣美的情話,卻凝那樣冷的冰霜。

綠裙小宮女兒捏一支銀針挑香爐,一聲幾不成聞的感喟落下,伴著嫋嫋捲菸徐上,中間一名稍大點兒的宮女子不由蹙了眉:“這世道,怪亂慌;宮外亂,宮裡也亂……我們這娘娘喲,好端端的,如何燒成了這副模樣?”

紅綃帳裡,秋色更濃。天子悄悄躺在那邊,呼吸勻停,黃底龍紋軟綃內襯貼著他胸膛,一起一伏,常日裡被暴虐辣豔陽燠黑的肌膚若隱若現,一段藕似的白生生胳膊從那斑斕被子裡伸出來,天子乜一眼,語氣安靜:“如何,睡不著?”

楚薑心底沉歎一口氣,旁的人不清楚,那些個鬚鬚角角的,她還能不清楚麼?這會子稟陛下有甚用,天子心那一頭繫著平叛諸事,這“兵變”還是堂邑侯陳午牽頭的,這會子去建章宮走那麼一遭兒,可不是在提示他,皇後孃娘陳阿嬌罪有應得麼?這麼一來,哪還能牽念甚麼伉儷之情,不纏累陳後已是不錯啦!古來帝王哪有講心的?當朝少年天子,隻怕冷心更甚。

宮裡點了香爐,暖爐子也複起,線香薰薰淡淡的味兒在暖氣環生的屋子裡,悄悄挑逗著,倒是挺有些家生的氛圍。

這邊說著,那眼淚卻又止不住地淌。

“如果朕永久不來呢?”

他隻如許一說,原冇有深想。但衛子夫又怎能經耳就過,當何為麼也冇產生?因從錦被裡鑽起,弱憐縮在床一角,悄悄欠身:“陛下恕罪,臣妾……臣妾不會說話,負了陛下一片深恩。”

衛子夫悄悄扯了扯錦被,肥胖的身子蜷在內裡,好似麻袋套著似的,她情思忽動,哽道:“那是天然,陛下是宮中嬪妃美人所能仰仗的天,陛下恩澤,哪一個不翹輔弼盼?如果一日盼不來陛下,便等一日,一年不來,便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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