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27章 金屋無人見淚痕(1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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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時,天子早就將弱質美人攬入懷裡,寵之又寵,目前卻有些膩煩:“子夫,你不必如許,太謹慎了,朕……不吃人。”

楚薑微微蹙眉。隻似半朵將蔫未蔫的桃花耷拉綴在眉間,濃濃憂色淺淺淡淡地畫在那邊,微一蹙,那花兒才真真要蔫掉了。她強忍傷悲,笑了笑:“還是報罷,天子肯來不肯,那是天子自家的揣測,我們冇的多話,陛下若懷舊情,又事件冗繁,親身來不得,好說也得派個太醫令來瞧探瞧探,有醫先生在側,總好過我們冇頭蒼蠅似的亂闖,手腳忙慌不說,還不得事。”

“朕近平常去昭陽殿,確切冷待你了。”

綠裙小宮女兒捏一支銀針挑香爐,一聲幾不成聞的感喟落下,伴著嫋嫋捲菸徐上,中間一名稍大點兒的宮女子不由蹙了眉:“這世道,怪亂慌;宮外亂,宮裡也亂……我們這娘娘喲,好端端的,如何燒成了這副模樣?”

驚蟄。春雨未息。

紅綃帳裡,秋色更濃。天子悄悄躺在那邊,呼吸勻停,黃底龍紋軟綃內襯貼著他胸膛,一起一伏,常日裡被暴虐辣豔陽燠黑的肌膚若隱若現,一段藕似的白生生胳膊從那斑斕被子裡伸出來,天子乜一眼,語氣安靜:“如何,睡不著?”

楚薑盛了碗薑湯分撥來:“好姑奶奶,打緊喝了吧,娘娘還冇好,冇的再糟了自個兒身子,”因向身邊世人道,“你們好好兒排著隊,外頭出去的每人都得喝上一碗薑湯,祛祛寒……”

衛子夫悄悄扯了扯錦被,肥胖的身子蜷在內裡,好似麻袋套著似的,她情思忽動,哽道:“那是天然,陛下是宮中嬪妃美人所能仰仗的天,陛下恩澤,哪一個不翹輔弼盼?如果一日盼不來陛下,便等一日,一年不來,便等一年……”

天子變了樣,若然在疇前,說如許軟綿綿的溫存話,必是情深義厚的,打從眼底裡便冒出火來,真真兒的,貼的民氣撲撲直跳。

楚薑笑的冇本事:“怪道娘娘與你最好,想來你是最對她脾氣兒的。”

君心難測呀。朝上諸位臣工尚不能與野心勃勃、縱橫捭闔的少年天子周旋,她們宮女子那點兒謹慎思,哪算計得過天子?

他悄悄擺了擺手,音色蕉萃:“你們都如許……與朕說話,個個謹慎謹慎的,千賠不是,萬賠不是,朕……很累。”

初春,天陰著。春寒料峭。

宮裡點了香爐,暖爐子也複起,線香薰薰淡淡的味兒在暖氣環生的屋子裡,悄悄挑逗著,倒是挺有些家生的氛圍。

阿嬌阿嬌啊,她們……到底在怕朕些甚麼呢?

她們……到底愛朕甚麼?

多少年了,他再也冇能從後宮其他任何一名宮婦的眼中,瞥見當年陳阿嬌的精滑與鬼靈。

蕊兒拿了大燭來,端著燭台給她照著,卻俄然說道:“楚薑姐姐,這事兒……須稟陛下麼?我們娘娘,燒成這個模樣,也不知幾時能清復甦醒說會子話……”

蕊兒仰脖,一碗薑湯囫圇灌了出來,掄大袖緊擦了擦嘴邊,楚薑因笑:“如許的,小子似的,哪像個女人家家。”蕊兒也笑:“奉侍娘娘還管女人不女人麼,楚薑姐姐,我倒告你,現在娘娘性子是冷僻了些,不太愛玩鬨,如果在疇前,愈小子樣的,娘娘愈愛呢,爬樹逮蟈蟈兒,哪樣是女人家家的乾得來的!”

但現在天子眼裡浮泛的卻似丟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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