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秋 落花逐水流_第37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7)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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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陣陣。

衛子夫弱不由風,因扶身後宮婢,略一謁,向天子莞莞一笑:“陛下,婉mm原非用心。她這一解釋,倒讓臣妾放心很多,莫教這一次曲解,壞了我們姊妹情分,――那原是可惜的。求陛下寬諒婉mm吧!”

衛子夫慘白一笑:“一出曲解,倒讓婉mm吃驚了。陛下,您且好好賠償賠償婉mm纔是。”

天子長得可真都雅呀。他閉著眼睛,看不見昔日目光矍矍的嚴肅,竟有些像個小孩子,挺的鼻,彎的眉,另有那唇,飽滿的,光彩潤潤的,竟像壓彎枝頭的那麼一簇桃花……

她展轉反側。天子俄然翻了個身,旋即又轉了返來。天子的胳膊恰好壓在她肩下,她抱著,忽地感覺,漢宮天下,儘在她懷裡。

阮美人謁下,因悄悄抹淚:“陛下容稟。”袖口青繞赤走,最標緻的緞,足襯她,一隻胳膊細嫩似藕段。眼淚從指隙瀉下,花了妝,她的聲音促得很,卻硬是屏著,總算能沉著回稟,那副小意的模樣,真叫人生憐。

她躺在天子臂彎裡做著夢,睜眼看他,竟樂嗬嗬犯著傻氣。她在想,天子會做夢麼,會夢見甚麼呢?

阮婉伸手悄悄切近他的胸膛――天子此時已經睡著了,像頭盹著的猛虎,還是威風凜冽,叫人不敢靠近。她眼底掬著笑,伸出一根手指來,偷偷戳天子袒/露的胸膛,又很快地縮返來,自個兒眼尖尖盯動手指,左瞅右瞅,彷彿指尖還留著天子的體溫,如何瞅都瞅不厭似的。

她大腹便便,卻仍吃力謁下,天子反是不忍了,蹙眉道:“免。”天子虛扶了扶:“子夫,原是你最好,若掖庭後妃,個個皆似你,免得朕多少事。”

天子俄然重了聲:“昭陽殿阮氏,――你可知罪?”

他寵她,亦不需有半分諱飾。

綃帳外隻剩微小的燭光,值夜的宮人守在寢殿外,兀自打著盹。天仍未亮。

紅綃帳內,她悄悄一抵,便摸著君王刻薄的胸膛。天子頓時操戈,並非治世君王,劉徹向來都有開疆拓土的野心,他安睡時,胸膛是微微起伏的,跟著他的呼吸。就像雪擁藍關的北疆,祁連山脈永不褪去的蕭蕭冷風,他是帝王。連呼吸都叫人錯愕,他卻有天底下最誘人的眼睛。

那阮氏可真算是個聰明人,眼瞅天子成心放她一馬,便趁熱打鐵,給天子拾了個台階下:“陛下,臣妾有罪,願受懲罰。這畫中入墨摻麝香,險致衛姐姐滑胎,臣妾百身莫贖!但……臣妾實非用心,怨死臣妾這一點子小愛好了!臣妾實不該……”她愈說愈哽,邊抽泣,邊又說著:“先前……存著些古怪的心機,為作各色硯來,臣妾試過很多體例,有摻花粉的、摻熬漿的,為的就是光彩稍許豔些,墨入帛絲,不一樣的硯,能成不一樣的色來,此次摻了麝,原隻當是一番‘實驗’,臣妾千萬冇想到,竟能捅出如許大的簍子來!臣妾萬死、臣妾萬死!”

她含淚而笑,驀地跪下:“臣妾知罪。”

口口聲宣稱“萬死”的,估摸著都是不消死的。她如何穎慧,怎摸不透天子的心機呢?因道:“妾不求陛下諒解,不求衛姐姐諒解,……妾願受責!但請陛下明鑒,臣妾千萬有害衛姐姐的心機!變成本日大錯,原非臣妾本意……”

“嬌嬌。”

天子目光未向著衛子夫,衛子夫心下卻有些虛,天子多麼老謀深算,隻怕已發覺出,她也用過“心機”。帝王向來深藏,即便發明瞭甚麼,明著麵上亦不會說,背後裡再如何想她,可真不知了。天子這一回,用的是“敲山震虎”,明著警示昭陽殿,實則在給闔宮世人提個醒兒,天子麵前,誰耍花腔,那是厭著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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