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茫茫,並不積厚,是極薄的一片,靴子踩在上麵,一踩就落了一個陷兒,風裡還裹著雪霰子,劈麵撲騰騰地蓋過來……
“嚇著你了?”天子輕笑:“朕路過,來瞧瞧……”
“楚服有人會殺,不必我脫手,――她怕是現下早已見了閻羅殿君了!”
陳阿嬌俄然有些想哭。
她苦楚一笑:“陛下不肯了?君無戲言啊,您叫我‘儘管說’,”她的眼裡慼慼尷尬,閃過盈盈淚澤,瞧著天子,“您到底還是騙了我……”
“你催我呢,”天子俄然展開眼睛,“朕不急,――你急甚麼?”
天子背手踱步:“朕要走了……”像恐嚇孩子似的,清楚又想她挽留:“你若跟朕說說話,朕或答應以留下。”
楊對勁“噯”了一聲,因扶天子下輦,早有內侍撐了油蓋大傘來,將天子頭頂一片全遮嚴實了。
宮女子抖索著聲音回:“夫人……夫人裡頭暖閣裡歇著……”
陳阿嬌點頭:“是――楚薑,我,要她死!”
明是開打趣的話,但從天子口中說出來,那便是大大的分歧啦!楊對勁唬的雙腿打彎屈了下去,砸的沉悶的雪地飛起幾點子散絮:“奴臣不敢!奴臣知罪!”因向抬輦內侍喊道:“還不快走!陛下襬駕桂宮――快!”
陳阿嬌抬起了頭――
天子大訝:“為何?”
轎輦方停了宮門外,雪落的跟鵝毛似的,天子說:“來的不巧,雪點子這麼落,可要砸傷人……”又說:“不必通傳,免得她倉猝忙出來,凍壞了身子。”
天子撂下茶盞:“不必,朕坐坐便是……”
她坐榻上,背下墊著軟袱墊,手裡捏著一本書,胡亂地翻著。長髮卻全束了起來,服帖地挽上去,額前連半絲亂髮都不沾,這隨便簡便的打扮,很合適居自個兒宮裡,穩定走動。懶怠怠的模樣,叫天子瞧著一陣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