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接到線報，告曰，曰……”竇少君的聲音抖的不成調：“告曰，臨江王……還還……還在……還在這世上……”

但那都是宿世的影象了。好似恍然做了一場夢。醒來時驚覺，這巍巍漢宮，早已是孩子們的天下了。

待竇少君細陳以後，竇太後由是勃然大怒：“好個陳午！膽小包天！我竇氏此番，已然有隱退之意，他陳氏倒好，急趕著下台唱戲！陳午這是甚麼意義？身為外戚，膽敢私交大臣！況然這‘大臣’，還是外駐邊陲、手掌兵權的將帥！他……他陳午是要造反麼？！”

雪點子落的愈發綿密。未幾時，禦階上、青磚裂縫裡、琉璃瓦簷下，到處積厚，似滾了一潑細麪粉，那枝椏，竟要被積厚的雪壓斷了。

竇少君眉眼衰老，班駁的銀髮在明燭映照下，絲絲瑩亮，他一低眉，眼中光芒凝集，那雙因朽邁耷拉下眼皮而顯小的眼睛，此時已經眯成了縫，幾近看不見了。

“叫他出去。”

竇太後艱钜地提著氣兒，厲聲叱罵。煌煌大殿，隻要老太後一人衰老的聲音在梁間迴盪，竇少君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塌下不遠的處所，宮女子小玉正生著暖爐，嬤嬤領幾名小宮人襟坐席上，圍爐縫補綴補做針線。這一派齊樂的氣象，叫人看了眼下生熱，倒像是一家後代眷席坐一團，說談笑笑做家活。

老嬤嬤捏了手上正打的鞋模樣，悄悄摔小玉身上，因笑：“瞧那敗家門子潦作的小蹄子喲！小蕊兒將將才向堂邑侯府取了炭來，滿打的敷裕戶！我們算是好生富了一回，這妮子撿著炭生爐子也不省著點兒！瞧瞧，才起多大的火星子，要扔恁多的炭！真真是個地痞敗家的作興，過了年紀放出宮門去，拿玉兒配戶好人家，隻怕婆母好生嫌棄――我們玉兒可不是個當家的料喲！”

小玉兒笑了起來：“我說嬤嬤仗著人老，愛拿我們小丫頭電影談笑，這回如何？可還不是要求著我們小丫頭電影？”說罷，伸手要接大氅。

“這……這老臣便無從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