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一愣,仿聽了敬武那一個“娘”字兒,便呆了好久。
敬武聽得很當真。她終究曉得昭台的仆人是誰,疇後果在昭台所遇都瞞著宜春/宮的人,以是無人指導,她又是個小孩子,向來冇人拿她說閒事,是以自恭哀皇後薨,至王皇後被封居椒房,這之間產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這一個故事,說了一盞茶。
“不在啦?”敬武三分是真驚著啦,三分亦有作態,唬得從矮凳上跳起:“這麼一個大活人怎能夠平白從昭台宮消逝呢?父皇不知麼?”
“便如何?”
秋孃的神采好了些,她微淺笑了笑:“小公主,那可不能懺悔!”
“你——你娘?”
“霍皇後向來養尊處優,因受不得被黜之辱,這昭台的日子又實在難捱,她便……厥後便……”
敬武不知她是何意。
更何況,黜霍成君的旨意,是她父皇親部下的,霍成君若不承君命,那便是抗旨欺君,累及旁人無可計數,多少人需為之填命,底子不成能如此風平浪靜!
她的笑最都雅,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成了兩條新月兒,又俏又敬愛。
天然也不知霍成君其人。
敬武一想,也是極對。
“那當然!”敬武很利落。
她因見敬武公主九成信了她的話,便稍稍安下心來,緩起家,往邊了一坐,回道:“我叫秋娘,是霍皇後的身邊人,服侍她好多年,她被黜昭台,我們天然也是跟來的,多少年,就這麼住下了。”
她眼中似有哀色。敬武察看的細心,一時辨不得真假,因故作錯愕,問:“死啦?”
“不懺悔不懺悔,”敬武連說著,便伸出一隻手來,道,“不然我們擊掌應誓?”
原是個美人,這會兒也糟蹋了。
敬武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忽覺很輕鬆,一昂首,幾點紅梅還是方纔的模樣,紅的動聽。
底下那人長跪,雙手交扣,複又磕下:“小公主此話差矣,我怎能夠是霍皇後呢?霍皇後早已不在啦!”
敬武美意勸道:“那你要如何纔不難過呢,秋娘?你娘還在人間嗎?若還在,我便去求兄長,讓他派人去找,必然要把你娘找到!”
怎也不像是假的。
但敬武是真的想她。
她如果在,敬武也不會受這麼多委曲。
可她偏是。
便問她:“那你是誰呢?霍皇後既不在了,你又為何會在此處?”因瞧她還跪著,便揮一揮手:“起來吧,我們也算有些友情了,這些日子,多虧你陪我頑。你這麼跪著,我內心不結壯。想你也必不會是霍皇後,從不跪人的,此一時也跪不得人,她若真如你說的養尊處優,豈是會受這氣的。”敬武又笑道:“我這類出身的,從小陋巷子裡滾來爬去,一點不金貴,甫一進宮,教我跪父皇我還打心眼兒裡不樂意呢!”
小敬武並不曉得,這秋娘還瞞了她一些事。比如,在秋孃的口中,霍成君被黜是因為君上心狠,不懷舊情,霍氏生下死胎,君王視為不祥,便不喜好了。
敬武不是個狠心揭人傷疤的,見秋娘這麼說,也不欲再纏問了,便摸索地:“那你有事喊我哦,哎——秋娘但是想家人啦?我偶然想起娘,想起艾嬤嬤,也會難過。”
“秋娘……”這兩個字在敬武唇邊打著轉兒,她似在細揣摩,她夙來穎慧,這當下便有了心機,因說:“那我疇前在昭台四周撞見的那隻‘女鬼’……那是霍皇後?她厥後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