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家不比鐘家都麗堂皇,屋宇連綴。但勝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薑宅亦是曆經數百年來光陰的沉澱,早些年宅子也曾鮮敞亮麗過,隻多年來風吹雨淋的,又因後輩當中少有人去修整創新,時至本日,便顯得陳腐班駁很多。
便見她換上身杏襦翠裙,嬌嬌小小地立在身畔,飄來淡淡的芳香味。露在外頭的肌膚晶瑩似雪,巴掌大的臉盤,五官秀美精美,櫻桃小口,麋鹿般濕.潤的眸子,梳著少女髻,髻上除了兩支粉白珠花外,還簪著一朵方纔在攤頭上買來的海棠絹花。
薑小娥忍不住撅嘴嘟囔:“不過兩個銅錢的事兒,能有多大破鈔……”她說著,摸摸發上的絹花兒,“便娘不說,也無下回了,本日不過是剛巧,他又不是回回都能送我返來,娘過分量慮。”
許是曉得她要去做甚,鐘遠便點頭道:“快去快回。”
說話間,飯菜已經擺上案來。
陶氏話一出口,亦是點醒了薑小娥,她也跟著娘一樣,眼巴巴地看著表哥,隻她娘不似她這般較著就是了。
“弟可巧出門,不過順道罷了,表兄實在見外。”鐘遠道,“便不是順道,特地送妹子歸家也是該當,不敷掛齒。”
幾人再閒說了兩句,眼看天氣不早,鐘遠便起家告彆。
閨女兒人小未開竅,很多男女之事皆還懵懂。陶氏是過來人,自要比她看得真想得全。這鐘家外甥,她昔日亦是少打仗,本日這般略一打仗,竟覺出點不對勁兒來。
她看著身邊如同花骨朵兒普通柔滑的閨女,忽地便道:“嫃兒覺著你遠表哥如何?”
聞言,薑岩看他一眼,見他神情竭誠,並無假色,心中便有一番考慮。慢將此話撇開,再與他論些彆話。
母女倆聽後,皆暴露笑容。陶氏欣喜道:“真是祖墳上冒青煙,得了遠哥兒這一個出息的,此後你表兄如果進了書院,可莫忘了幫扶幫扶他,畢竟荒廢了這麼些年……”話末,竟又是自責起來。
目下日頭偏西,餘暉斜照在天井的青石地上,因著已經入秋,便冇了隆冬時的酷熱,間或有細風拂過。不知他立於樹下做甚,薑小娥遲一會兒,才漸漸步近他,輕喚:“表哥。”
本地有一風俗,便是閨女出世那日,便要在院中栽下一株香樟樹,待到來年出閣時,便將其砍下來製作嫁奩傢俱。此一風俗雖年代長遠,但本地人一向傳承下來,至今未改。
鐘遠則垂眸看她,但見她兩頰生紅,眸色不由就是沉了一沉:“也好。”
薑小娥自也曉得此中之意,小時娘就讓她好生照顧這株樹,道這是為她種下的,今後要給她製嫁奩來用。她當時還懵裡懵懂,目下倒是早已曉得了。
表兄妹兩個這般在堂屋裡靜坐一會子,薑小娥便起家道:“表哥,我先失陪一會兒,稍後便返來。”她現下還穿戴臟衣服,雖說娘看不出來,但那蟲子爬在後頸處的惡寒感受仍舊未消,若不先回房擦洗一番,想她是半刻也坐不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