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俞道:“我當初是不肯惇哥兒與你家仍有來往的,但現在我也是想通了。惇哥兒已是成了家,我籌算將家業分一半給他,至於你是他親兄弟取走……些許,也是無妨。”
“要緊的是,你在汴京現在無依無靠,身上的財帛乃至連客店都不知能住幾日,有本日冇有明日,又何談其他呢?你現在或涉世未深,或幼年意氣,不太明白我本日說得這話,但我是過來人,換了我是你,毫不會有涓滴躊躇。”
“李衡身為太守廉潔自守,不治家理財,隻留數千棵柑樹給先人,如此佳舉豈能夠利木奴喻之。得數畝柑林,坐待遮陰避雨,又可碩果累累,分身其美,豈不好哉?諱利言義不為君子!”
章越點點頭道:“叔父,我明白了,這就是你說的各取所需,哪怕親兄弟之間也是如此算賬的麼?”
章越‘吃驚’隧道:“不知叔父在此,一時胡言亂言,還請叔父包涵。”
“我與惇哥兒重歸於好,與他解試有何乾係?”章越反問。
章俞道:“三郎坐吧,你我分屬叔侄,我與你爹孃遠比你想得親厚,故而你不消這般防著外人般防著我。你剛到汴京第一次目睹其繁華如何?”
這時老都管已走了出去,章俞不悅隧道:“不是叫你不要來打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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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宅子的後院另有半畝方塘,塘邊有亭台水榭,塘中更是種滿荷花,令章越這住堆棧的人深深感慨有錢真好,即便是現在有錢人想要在京師三環裡有個數畝的宅院也是辦不到吧。
章俞道:“當初我讓你入姑蘇府學倒是太藐視你了,但你來了汴京,我還是讓老都管請你到此,你可知何意麼?”
章越再度感慨,汴京房價果然奇貴啊!
章俞道:“不是順理成章,而是各取所需。天下人與人之間,哪怕是親兄弟之間,不也恰是如此麼?這話你能聽得進麼?”
章俞讚美道:“於汴京繁華視若無睹,卻能在客店讀書,這能夠稱之目不窺園。有這番定力,我也明白你為何不過兩年工夫,便可入了汴京來了。”
“何況你不必思疑我的誠懇,我此人夙來看財帛甚緊,話能說這份上已不易了。將來你有成績,也有那份心與惇哥兒一併提攜下,幫幫你那不成器地堂弟,我哪怕在地府之下也感激不儘了。”
有一等扯謊叫,我在扯謊,你也曉得我在扯謊,我也曉得你曉得我在扯謊。但我還是扯謊了。
章越道:“這是柳宗元被貶柳州時所作的《柳州城西北隅種柑樹》吧。”
章俞點點頭,表示老都管下去。
章越道:“還是惇哥兒的事吧!”
“哦?你竟質疑柳河東?”
此地處所甚大,有四五畝之廣。
章俞道:“好,惇哥兒客歲棄官不作,現在籌算再考,他已入了開封府籍,若不出所料來歲朝廷還會開貢舉,那麼幾個月後便是開封府解試了。這一番解試,對惇哥兒對我而言相稱緊急。毫不能出任何差池。”
章越道:“當年之言不知天高地厚,見笑了。”
老都管笑道:“是啊,費了很多銀子,郎主當初也是將姑蘇的屋子賣了,湊了好些錢,這纔在汴京安身的。”
章俞道:“三郎不說當然好,但如有人問你呢?這人間不是冇故意性險惡的人啊!故而最好的體例,就是讓你與惇哥兒重歸於好,如彆的人一看統統謊言則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