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殿試前三，需金殿賜對。

章越聽天子再三提及章氏，章得象，已明白點他為狀元之意。

身為第六人的王俊民盯著章越的背影，目中如同火燒。

金殿賜對的流程結束。

“狀元公，鄙人陳睦，對你文章才學佩服得五體投地。”

與任貫見禮以後，章越看到黃履，二人相視一笑。

趙禎微微點頭，見章越應對得體又問道：“原是如此，狀元郎是郇國公族親否？”

下一科殿試起唱名都改作某州某某，士子上殿都要兩詢籍貫，三代。

“倒是好景色……”十七娘心道。

以後殿試天子隻呼前三人名字，餘者皆由宰相唱之。

不過其他七人就冇那麼好命，給甚麼穿甚麼。

君前賜對，章越得三問，陳睦兩問，王陟臣僅是一問。

隨後一排內宦捧來三件極新綠袍以盤中承放。

‘唉，我怎會有如此好命，求個四甲足矣。’

但見章越答道：“前中書門下平章事，郇國公章文憲，按族譜上所載，恰是草民的族叔父。”

趙禎目覽章越的文章道：“郇國公輔兩代君王，事朕二十六載，宰國十年，尊君體民，堪為人臣之至。朕讀你殿試文章‘王者通六合人賦’，賦首一句‘王者率民，四海一之’，詞氣似郇公。”

“真不愧是狀元郎，直如閒庭信步般。”

歐陽修旁是翰林學士承旨宋祁，是章得象的老友，聽聞章越是他族侄孫，不由幾次目視章越。

其他士子仍於殿外持續唱名。

章越離禦座更近，工夫不知不覺地流轉，經曆的多少事，遇見的多少人，儘數倒進了麵前……

……

……

眾官員方纔聞章越聲音明朗，奏對之語出好似洪鐘，繞梁震殿，有金玉之響。

十七娘聽了想笑卻又笑不出，正在這時雲破日出，萬道霞光鋪就皇宮高低。

陳睦當殿答之。

恢弘的崇政殿中門大開，楹軒下金殿軍人目不斜視，殿上東西二班侍立的官員手持笏板，腰懸魚袋。

章得象雖已故去十餘年，但滿殿上很多大臣都曾與他同朝，為他之下僚，乃至富弼，韓琦都是他的小兒輩。

章越眼看敕書，及身上綠羅袍，手中朝笏，這一刻不免感慨萬千。

耳聽旁人忽輕聲道‘不知今科狀元是誰？會不會是你家的……’

章越對黃履不知說些甚麼，一拳砸在了他肩上。

天禧三年殿試，有兩名流子都叫王言，彆離出自睦州，衢州，一人二甲，一人五甲。唱名時五甲的先上殿了，宋真宗賜第後才發明搞錯了，最後隻好二人都賜二甲。

韓琦念至此將榜單交還，唯有一甲前十人方能麵賜落第，前三名金殿賜對。

一旁寺人奏道：“回稟皇後，我們官家雖愛取少年郎君為狀元，但未及弱冠而龍標倒是頭一人。”

晏太君道：“非堅固不拔不得至此。”

當即章越，陳睦，王陟臣三人被寺人帶至殿廊處，說是賜食但隻是一些酒漿罷了，不過卻有一群宮女迎來撲上……

曹皇後笑著對晏太君點點頭，問道：“也不知今科狀元郎結婚了否？”

“……進士一甲第一人建州章越！”

此時十七娘方望向廣場上。

需知章得象身材高大，有出眾之象，且言語時宏亮，而這少年年紀雖輕，但不但也是儀表頎偉俊爽，連奏對之聲也有章得象之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