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持續任用富弼，韓琦為相，意在肅除積弊，可為何朝堂上還是循規蹈矩，官員們老氣極重，隻知屍位素餐，而不思進取？

大宋現在雖暗澹，但起碼還能夠折騰呢。

“朕承祖宗之大統，先帝之休烈，但才識寡昧，未燭於理，雖誌勤卻不能道遠，雖治然不加進……”

哪怕是富弼，韓琦如此賢能故意作為的官員在位，也不能有所主張呢？

身材略肥胖，儒雅自適的官家趙禎步至殿上，章越三人施禮參拜。

……朕欲求治推求宿世，探觀治跡。漢孝文帝尚老子而天下富殖。漢孝武帝用儒術而海內浪費。莫非非治道有弊，而因治世分歧？……”

他們雜立於此，無不正身或側身目迎來者，目光既是打量，也是核閱，彷彿在居高臨下地問著，爾等三人今後可配躋身我輩否？

一旁寺人正要手捧禦詔讓主考官胡宿與舉人宣讀，趙禎舉手錶示不必，親身降階至章越三人眼媒介道。

現在東華門已開，迎候世人不是閤門官或小黃門，而是胡宿，沈遘，範鎮，司馬光，蔡襄五名儒學大臣。

胡宿乃自楊億以後西昆體的大師，這五名考官以他居首。

五個月前顛末此門赴殿試，現在又經此門赴禦試。

章越看著趙禎背影，略感滄桑，深感覺官產業到他這份上實在太不輕易了。

章越也是吃了一驚，官家親身策問於士，也是存在於設想當中。比如董事長親身向你請教公司的將來計謀走向，大政目標。

這還冇煤山呢，也冇有諸臣誤我。

當初尚是布衣之身，現在已是釋褐為官。

想到當初範仲淹提出三冗，官家用範仲淹鼎新。但鼎新一年多，官家即罷了範仲淹，富弼，韓琦一係變法的大臣。

李德裕大怒上疏反擊罵道‘弘質賤人，豈得以非所宜言，上瀆明主’。

至於沈遘，範鎮，司馬光，蔡襄等章越都或多或少打過交道。

他們是禦試的考官，章越二蘇上前與五名考官在門下對拜。

……王政所由，形於詩道，周公《豳》詩，王業也，而係之《國風》，宣王北伐，大事也，而載之《小雅》……

章越聽到這裡，知官家是在問相權，也就是軌製。

是官家不想變法嗎？

這是本朝未有的事……

禦試便是臨軒策對。

章越聽到這裡都不知說甚麼，罪都在朕一人。

但題目是章越還是新人一枚。

胡宿等亦不敢怠慢，口稱狀元公。

陳平說，宰相是幫手天子的，安撫外夷，敦睦百姓，使官員各司其職就好了。

“朝廷百操縱儘，至現在浮費彌廣。兵士冗多而未練，官員冗列而未澄。雖創辦太學，教民以庠序比興，然禮樂卻未具……”

……周以塚宰製國用，唐以宰相兼度支。錢穀，大計也。兵師，大眾也。何陳平之對，謂當責以內史？韋弘質之言，不宜兼於宰相？錢貨之製，輕重之相權；命秩之差，真假之相養……

何至於考官親身出迎？

周公《豳》詩說得是詩經豳風裡《破斧》一篇。

策問至此，美滿是國度到了這個境地，滿是朕一人的錯誤，痛心疾首至極。

說到這裡，趙禎背過身言道：“是歲以來，災異數見。六月壬子，日蝕於朔。淫雨過節，暖氣不效。江河潰決，百川騰溢。朕考慮已久難辭其咎，錯誤在予一人。天災天災皆不虛生，緣自政治不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