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好了,彆叫!”蜜斯姐推醒我。
回到母親的寢室,蜜斯姐跟出去,戴著一頂黑布寬邊帽子,黑衣黑裙,本來個子高,顯得更高。這個我們家的絕世美人,在夜裡如此裝束,玩甚麼新路數來著。她像冇瞥見我的一臉詫異,問:“你要睡那裡?”
雨已停了,陽台上塑料篷子裡積儲的雨水從邊沿往下滴,滴答,滴答響。屋子客堂廚房麵朝江水,而兩個寢室側靠中學,是以樓下守靈的喧鬨輕多了。外屋客堂的日光燈透過門縫瀉入,山坡上中學的亮光透過布簾浸出去,母親房裡每一處都稀微可見,那房門後貼著的發黃的舊年畫引發我重視:一對胖頭女娃男娃,舉花瓶提彩燈籠,慶賀五穀歉收。有一年母親在電話裡對我說,她買了一幅帶喜氣的畫,貼在門背後,“六妹乖女兒,你返來過年,就能瞥見。”
“哎呀,是我的六女人返來了。快,乖女兒,快坐到媽媽身邊來。”
“你找死啊?”三哥朝女孩扔來一個鋼釺。
樓下院子空壩裡,又添了兩桌麻將,除了主打人,周邊坐有陪打出主張的人,桌上擺些一元兩元五角的群眾幣,夜深也不影響親戚們的鬥誌。那些從樓裡牽出的一串串小燈膽,熄了些,不過仍舊燈火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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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手來,擺了擺,表示不想說話。
平常回重慶,若住家裡,我老是睡在母親的右邊,明天也如此。蜜斯姐清算結束,也躺上床來,順手燃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