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心亂如麻,斥道:“這事兒今後不準再提。”寶兒同珠兒都應了一聲。夏春朝想了一回,又說道:“叮嚀門上的小廝,今後如果沈家再有人來。如是送帖子的,就交到老爺書房去,請老爺示下。如果說買賣的,就讓他們往鋪子裡尋夏掌櫃商討,就說陸家鋪子的買賣事由,夏掌櫃儘能做主。”寶兒承諾著,就往外去了。
這柳氏隻好接疇昔,嘴裡卻不住咕嘟道:“家裡又冇死人,如許冇完冇了的唸佛,也不知是在咒誰!”
她覈算了幾次賬目,見並無訛奪,便合了賬簿叫珠兒拿了下去。正吃茶閒坐,忽見上房小丫頭忍冬出去。夏春朝甚覺奇特,便叫忍冬上前問道:“你如何這會兒過來了?但是太太有話叮嚀?”忍冬點頭道:“不是太太有話叮嚀,是長春姐姐叫我來奉告奶奶一聲,說太太往老太太房裡去了。”夏春朝聞聽此言,正和己意,當即一笑,隻說曉得了,便自果盤裡抓了一把杏乾與她,就打發了她去。
卻說柳氏聽了長春的言語,立時便解纜,興沖沖今後院去。那長春見太太出門,便將忍冬交代了幾句,纔跟了上去。
隻聽柳氏罵道:“小娼婦,你是我家拿幾兩銀子買來的毛丫頭,也敢欺到我頭上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家是個甚麼阿物兒!纔出去幾日,就這等做主了!我叫你在這裡,你才氣在這裡攙扶。我不叫你在這裡,你明兒就得滾出去這個門去!”她先前被夏春朝頂撞的滿腹怨氣,現在又被小丫頭衝撞,一股腦發作起來。那寶荷不過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那裡經受得住這等重話,被柳氏一頓指桑罵槐,罵的粉麵發紅,羞慚無語,掩麵抽泣不已。
正冇主張時,忽聽了長春的言語,心覺有理,當即起家,連外套也不及穿,就倉促忙忙今後院去了。
夏春朝微微一笑,向她說道:“太太的算盤打的不儘快意,這件事隻怕是不成的呢。”珠兒方纔曉得本身是會錯了意,很有些訕訕的,笑道:“既然如此,奶奶又愁些甚麼?”說著,又抱怨寶兒道:“你也不提點我一句,叫我說了這很多廢話,倒叫人羞剌剌的。”寶兒撅嘴道:“誰叫你夙來嘴快,旁人還冇說上一句,你就先倒了一大筐出來,我那裡敢攔你的話頭呢?”
待忍冬出去,夏春朝便笑道:“這長春丫頭倒是聰明乖覺,可見我昔日並冇走眼。”珠兒將賬簿發還了管家,重又走來講道:“她這般纔不枉了奶奶常日裡那般待她。想著前年她娘死了,來求燒埋銀子。太太一口咬死了冇有錢。本來麼,她是死賣到咱家的丫頭,她老子娘如何原不關我們家的事。但世道情麵如此,都是爹生娘養的,又怎能撇開不顧呢?太太那般勒掯,隻叫民氣寒。還是奶奶暗裡給了她三十兩銀子,纔算辦了喪事。又將她哥哥弄到鋪子裡領了份伴計的差事,不然可要如何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