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隻說混個出息,卻不料逢上西北兵亂,陸誠勇隨軍開赴西北平叛。到現在離鄉已有五年,這夏春朝心中渴望,又冇法可施,因思及這大德寺簽文靈驗,便趁著穀旦攜小姑出來上香求問。這陸家婦女皆是信佛之人,逢年過節需求往這大德寺送些香油銀米,那陸賈氏又常在佛前上供,故而這陸家女眷同這寺裡的和尚倒也熟悉。
本來這二女是姑嫂兩個,家住都城竹柳街巷子裡。
陸紅姐聞聲她說及婚事,不由麵上泛紅,內疚道:“常日母親嚕囌也罷了,嫂子也來同我打趣。我纔不嫁人呢,就在家裡,同嫂子作伴兒,豈不好?”夏春朝笑道:“這但是笑話了,普天下哪有女人老在家裡的事理?你如本年紀也不算小了,年前便有人家使了媒人來講呢,隻是未曾定下。但是婆婆倒跟我提及要替你購置嫁奩了呢。”
待離了這地兒,陸紅姐才又斥道:“既是這等人家出身,便該知些禮數,如許氣勢熏天,放了家狗出來四周咬人,像甚麼模樣!”夏春朝聽了,不覺一笑,說道:“他們如許的人,是不講事理的。我又未曾端的跌著,mm又何必生阿誰氣去?mm還是這等的烈脾氣,饒是母親見天的說,還是一絲兒也不見改。待明兒出了閣,丈夫如何先不講,公婆跟前可要挨罰的。”
這夏春朝夫家姓陸,原是個書香官吏家世,祖上也曾官至內閣。爭奈子孫不濟、紈絝敗家,到現在其勢早衰。傳到當今這輩,陸家唯有兄弟二人,哥哥名喚陸煥成,育有一子一女。弟弟名叫陸炆立,膝下卻養了兩個兒子。這兄弟二人暮年有些不卯,為些嚕囌事件吵嘴了一場,便分了家。因其母陸賈氏由長房扶養,長房便也多得了幾畝良田。這陸煥成暮年同上文所述之夏員外非常交好,便向其借得百十兩銀子,仰賴祖蔭在都城步兵衙門裡謀得一份主簿差事。
京郊西南二十裡處,有一間大寺,名喚大德寺。其間寺廟暮年間曾出過一名高僧,乃是皇室貴胄出身,生有宿慧,靈根深種,投身佛門修行數十載,卜卦命數、推演天象乃至求風求雨竟無不靈驗,被天子親封為護國聖元靈禪師。該僧圓寂之時,留有三顆舍利子為鎮寺之寶。天子感念其護國之功,下旨為其塑造金身,扶養於大德寺內。因有此故,這大德寺模糊為都城寺廟之榜樣,香火極盛,每逢月朔十五又或黃道穀旦,來上香祈福之輩甚眾。
“誰知哥哥客歲俄然封了個甚麼遊騎將軍,得哥哥做了那勞什子的官,但是了不得了。這一家子行事都端起架子來了,連著祖母都自封了老太君,母親更凡事便把‘端方’二字掛嘴邊,對著嫂子你呼來喝去。淩晨需求先去給她存候梳頭穿衣,服侍她們吃了飯,自家才氣用飯。在她們跟前,大氣也不敢出,叫我看著又是可氣又是好笑的。現在看著我大了,要出錢備嫁奩了,又說甚麼同你商討。依我看,不是同嫂子商討,是要嫂子拿錢罷了!”
陸紅姐聽聞此語,卻倒生出幾分不忿來,半晌俄然說道:“母親也是的,嫂子你冇進門之前,她整日病痛,家事都七顛八倒。父親那點子俸祿,那裡夠一家子的衣食。田裡的事情,冇人曉得,逢年吃人打秋風,就憑著那起耕戶蜜語甘言的坦白欺詐。得嫂子來了,家裡諸般事件皆摒擋得清爽。這兩年短三年長的,家裡吃穿用度不消說,連田產地盤也購置下好些。這日子好過了,就該循分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