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也知奶奶打趣,便笑盈盈的走疇昔,伸手冒充要打。寶兒天然不肯讓她打,兩個就鬥在一處。
那沈長予麵色淡淡,喃喃自語道:“陸誠勇……這一介武夫,卻如何配得上她!”言罷,將手中茶碗向案上一擲,便有些許茶湯潑濺出來,沾濕了書卷。
夏春朝換了衣裳,在凳上坐了,吃了兩口茶,聽這兩個丫頭說話,便道:“還是少言語罷,背後編排太太,又像甚麼話呢。”寶兒便道:“我倒是不懂,今兒二太過分來,在老太太跟前很為奶奶說了些好話。奶奶卻如何不承情,話裡話外隻是向著太太?太太常日那等苛待奶奶,奶奶倒還替她說話。”
夏春朝看兩個丫頭嬉鬨了一回,心中俄然想起樁事,暗道:雖說軍中不準家眷跟從,但聽聞朝廷撥有營妓奉侍。他夙來不是個坐懷穩定的脾氣,這幾年又豈會甘心當柳下惠麼?此民氣是冇個定命的,幾年不見也不知如何了。轉而又想起柳氏暗裡的那把算盤,雖是被她使計阻了,但柳氏的性子夙來固執,又怎會等閒善罷甘休。那章雪妍也算生的風騷人物,和自家丈夫又是姨表嫡親,到當時還不知要生出甚麼變故。想至此節,她神采一黯,隻是愁眉不展。
卻說那夏掌櫃得了夏春朝的叮嚀,歸去便將話照實同和祥莊李掌櫃講了。那李掌櫃卻不敢自作主張,走到店鋪背麵書房中,轉述與沈長予。
回至房中,寶兒連連喊累,就在一張腳踏上坐了,再不肯轉動。珠兒上來接了衣裳,端了茶碗上來,便斥寶兒道:“這房裡屬你是個冇端方的,奶奶還冇坐下,你倒先歇著了。曉得的,說我們奶奶寬宏。不曉得的,還當你是這家裡正頭的蜜斯呢。”
屋裡世人見了,趕緊起來號召,請她坐。夏春朝便叮嚀丫頭拿茶與她吃,又笑問道:“已送了姨太太去了?你倒有空過來。”長春笑道:“太太午間冇好生睡,這會子害乏又歇下了。因冇彆事,我過來看看奶奶,又有一樁事要奉告奶奶。”說罷,便將本日章雪妍言語行事儘數奉告了一番,又把那簪子也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笑道:“這表女人也真叫人冇法說的,都是一家子的人,我又是個丫頭,她如有事叮嚀我便罷了,又何必做這模樣的事?還趕著我叫女人,也不怕跌了自家的身份。”
夏春朝聽了這篇故事,含笑道:“她是太太的外甥女,怎會行出如許倒置的事兒來?或許她是當真丟了手帕也一定可知呢。”長春便道:“就是真丟了,也不該當著主家的麵講出來。甚麼了不得的東西,也當件事拿出來講。我們家高低,老太太、太太都把她當個親戚看承,奶奶更不必說了,才見麵就給了她那很多好東西。一條手帕子,還不知是丟在那邊的,她便這等計算,那裡管過甚麼親戚情分!”夏春朝含笑說道:“你也諒解她些,她家裡窮,不免不把這些小東西看在眼裡。”長春聽出她話中諷刺,也就一笑了之,又坐了一回,便起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