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誠勇也換衣梳洗畢,看老婆端了青菜麵出去,趕緊於桌邊坐定。
吃過了麵,寶兒端了漱口清茶上來,珠兒清算碗筷。陸誠勇漱著口,一眼一眼的隻看著夏春朝。
夏春朝點頭嘲笑道:“這世上你未曾見過的事情,還多的是呢。表妹是姓章還是姓陸,倒管起我們家裡的事來。一個未出閣門的女人,手臂卻伸的如許長,不嫌害臊麼?”說著,她微微一頓,將頭一點,旋即笑道:“是了,我又忘了。表妹該是姓劉纔對呢。”
陸賈氏見她麵色轉霽,便籌措著世人坐下。那章阿姨咂著嘴,挨著柳氏淺淺坐了,低垂著頭,戰戰兢兢,一聲兒也不敢言語。柳氏也自愧無禮,又被夏春朝震懾,也走下席來,號召丫頭斟酒佈菜。她不慣籌措,又覺當著家人丫頭的麵向兒媳下氣賠不是,失了顏麵,便將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夏春朝隻做不見,坐在位上,正眼也不看她。
寶兒珠兒兩個丫頭,目睹此等景象,趕緊帶了門出去了。
夏春朝走回屋中,寶兒上來接衣裳,遞茶與她吃,又說道:“今兒吃酒,倒是散的早。”珠兒笑道:“能不散的早麼,鬨了好大一場呢。今兒我們奶奶,當真是揚眉吐氣了。”寶兒趕緊問道:“甚麼原因,我在這裡竟一點兒風聲也冇聞聲呢。”珠兒便將本日席上之事奉告了一遍,又笑道:“你是未曾瞧見,奶奶席上好不威風,太太被喝斥的不敢言語了,連著老太太也要下來敬酒賠不是呢。那兩個外頭來的,更不必講了,都當了縮頭王八。阿誰甚麼表女人,還要上來跟奶奶說嘴,叫奶奶一頓嘴巴打的,臉掉在地下拾不起來了。”
恰逢此時,章雪妍自外頭搖搖出去。目睹此景,她滿麵驚奇,問道:“這是怎的了?纔出去一時工夫,阿姨倒起來籌措了,表嫂卻在這裡坐著。”
那章雪妍聞聲這幾句話,隻如劈麵砸在臉上。她本欲借孝道之名,給夏春朝安上一條大罪。誰知這夏春朝常日看著和藹和婉,現在卻像支月白玫瑰,紮起手來。說出的話,字字不包涵麵,句句直往她痛苦刺來。饒是她常日裡世故多智,到底隻是個冇出門的女孩兒,那臉麵還是要的,頓時被刺的臉上滾燙,說不出話來。
本來剛纔席上雖同婆母大鬨了一場,但那事說來畢竟是婆婆不顧廉恥,同她並冇甚麼相乾。又見丈夫才進家門,雖故意同他商討家事,卻不忍掃他的興趣,便臨時壓下不提。
夏春朝方纔心對勁足,不言語了。
寶兒拿了菜麵返來,珠兒也扇旺了爐子。夏春朝便使一口自家屋裡用的黃銅小鍋,打了半鍋水擱在爐上。少頃水滾,她便叫珠兒使火溫著,隻待陸誠勇返來。
夏春朝正替他清算褡褳,冇空理睬,忽覺一陣目炫,麵前六合倒轉,本來陸誠勇竟將她攔腰扛起。她不防此變,頓時慌了,張口斥道:“這是做甚麼,彼蒼白日就如許冇端莊的,還不快放我下來!”那陸誠勇卻哈哈一笑,朗聲道:“你相公在邊關當了幾年和尚,好輕易歸家,正要同娘子一敘彆情。娘子就這等忍心不成?!”言罷,大步向裡屋行去。
夏春朝接著,便覺衝麵一股酒氣,又看兩個丫頭躲在一邊,擠眉弄眼的嬉笑不已,便紅著臉推了他一把,嗔道:“才吃了酒返來,不洗不漱就要來鬨人。又在丫頭跟前,成甚麼模樣。”陸誠勇嘿嘿笑道:“我曉得你那樁弊端,既是你嫌棄,我這就洗漱去。”一麵就呼喝丫頭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