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華亭:驚心動魄的宮廷權謀_第2章 念吾一身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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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權沉默了半晌,離席膜拜,重新謝道:“臣謝陛下恩,謝皇後殿下恩。”皇後見天子麵色愈趨丟臉,趕緊笑勸道:“這是節下,陛下便疼疼哥兒們,又來恐嚇他們做甚麼?”又對定權道,“三哥兒快起來,你爹爹是嫌你過分量禮,一家人私底下要如此,反倒感覺生分拘束了。你這孩子也是誠懇過分了些,竟聽不明白。”天子置若罔聞,冷眼看了定權半晌,將手中金箸啪一聲撂在食案上,道:“不必擺出這副向隅的態度,你不想留在這裡,也無人強你所難。”定權微微一愣,躬身恭謹答道:“是,臣辭職。”

周循將張陸正引進了書房,君臣見禮,定權讓座後,隨口問道:“張塚宰是從部中來還是從府中來?”張陸正答道:“臣自府中來。”又道,“為部中事。”定權點頭問道:“如何?”張陸正答道:“齊藩向戶部薦了一人,樞部二人。臣同右侍力諫,終壓掉了樞部兩個,一人轉工,一人外放,想來過兩日便會有黃紙。”定權又問道:“朱緣呢,於此事又是甚麼態度?”張陸正道:“朱左侍告病,這幾日未至部中。”定權點點頭,喚他字道:“孟直操心。”又感喟道,“齊藩仗著一貫聖眷隆厚,這些年愈發不將本宮放在眼內了。先皇後在日還好,現在怕是陛下早存了易儲之念,我的處境也是愈發艱钜了。”張陸正安慰道:“殿下不必懷憂自擾,殿下畢竟是先帝最愛重的嫡長孫,陛下就是不作他想,這一層麵老是還要顧及的。”定權嘲笑道:“我當這儲君,不過是憑著先帝餘蔭且我自忖一貫並無大罪惡。至於說甚麼嫡長,現在齊藩的生母纔是中宮,他纔是陛下內心頭的嫡長,我這孤臣孽子,竟不知當將這副業身軀向那邊安插了。”張陸正已經好久不聞他做這等牢騷私語,一時無言,半晌才應對道:“陛下與殿下終是同體,舐犢之情老是會存放幾分的。”說罷本身也覺這官話無聊有趣,實難動聽,又道,“臣等總也是誓死推戴殿下的。”定權聞語,倒似很有幾分動容,道:“孟直,我老是依托你們的。”頓了頓又道,“隻是父子的話,今後就不要再提了。”張陸正不曉得他是否這幾日入宮又受了氣,冇法可想,隻得應道:“臣遵旨。”定權又問道:“李柏舟空出來的位置,齊藩有甚麼行動冇有?”張陸正考慮了半晌答道:“陛下一向說冇有合適的人選,臣聽朱左侍說,齊藩那邊倒是薦過兩個,陛下並未應允。”定權深思半晌,道:“我總還是要想體例推你入省的。”張陸正點頭道:“此事需從長計議,以靜觀聖意為上。現在省中風波惡,臣一時倒是真不敢蹈足。”定權點頭道:“你放心,我免得。”沉默半晌又道,“隻是枉擔瞭如此惡名,平白給了彆人如此話柄,若終究又為人做嫁,我實不甘心。”張陸正無言以對,隻得偏轉話題,談及新尋到的幾枚晉人手帖,公然引發定權興趣,向他細細扣問究竟是真跡還是前朝摹本。張陸正笑答來日奉上請他親身辯白,又提及冬至當日群臣至延祚宮謁東宮的朝賀儀,這便不過鬚生常談,說了半晌,才告彆出去。

定權乘軺車直到禁城東門東華門外,入門後北向,轉入了前廷交中廷的永安門,便見從一旁走過兩個著單窠紫袍,戴烏紗折上巾的人來。年父老二十三四歲模樣,眉宇之間很有威武氣象,本已腰黑鞓方團玉帶,鞓上還加一枚玉魚,顯是加恩越級的禦賜之物,便恰是定權的異母兄長齊王蕭定棠。一旁同業的皇五子定楷,按親王服製佩金帶,眼角眉梢,稚氣尚未消儘,倒是與齊王同為當今中宮所出,年內新封趙王。兄弟三人見過禮,定棠遂笑問道:“殿下這是去給陛下存候?”定權笑答:“恰是,既碰到哥哥五弟,無妨同業。”定棠點頭道:“如此最好不過,免得各自為政,陛下也不必分三次說教。”定權笑道:“就是此話。”一起上二人低聲談笑,定楷依隨在後,倒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敦睦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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