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她不敢再跨出涓滴。
跟著他話語落下,那青衣少年與青衣少女頭頂上方那片瓦簷被雨滴切割出一個規整的圓,轟然砸落。
張豹滿臉虯髯,身材孔武有力,端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隨後粗聲道:“這幾夜弟兄們都住在賭坊輪番守夜,任他甚麼人物也彆想到手,有我在,儘管放心喝酒便是!”
青衣少年下認識往圈外躲去,卻被青衣少女緊緊扯住了手,此時圈外的雨是無數柄利劍,若出去隻會被刺成篩子。
白衣人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劍尖就不受節製地往一旁偏去,彷彿成心識般不肯麵對這雨中的白衣人,青衣少年心頭大詫,就算是劍道三境中的劍與心合之境也未曾傳聞能令敵劍自主退避。
雨夜裡,青衣少年站在一片瓦簷下,遠瞭望著那雨中獨行的蓑衣鬥笠的身影,玩味道:“師姐,這小子倒另有點破釜沉舟的氣勢。”
一道白衣身影在雨中負手而來,那在青衣少女眼中鋒利如劍的雨滴在落到他身邊時,便好像東風中的柳絮那般和順,輕飄飄地盪開,不會有一滴落到他身上。
她低頭怔怔望著本身的青衣下角,這片衣角方纔跟著她走路的行動露在雨中,被雨淋過後,已千瘡百孔。
李長安扔開鏟子,握住腰間刀柄,這把刀已在黑暗中隱去鋒芒。
青衣少年也拔出長劍,如臨大敵。
但過了一會門外也冇其他動靜,張豹皺起眉頭,對燕老八揚了揚下巴:“你去看看。”
她神采白了白,舉劍齊眉,對雨中一拱手,“敢問是哪位前輩?”
張豹運足目力,纔看清了阿誰黑影正在做的事情。
落空這片瓦簷遮擋後,冷雨澆下,瞬息便將二人淋到濕透,青衣少女模樣狼狽,卻見禮道:“謝前輩不殺之恩。”
燕老八一叫出聲,賭坊內的幾人都齊齊拔出兵刃,而張豹已兩個箭步來到門口。
“那是天然,豹爺得了上仙賜法,就真是厲鬼來了也不怕。”馬老三端起白瓷碗抬頭一飲而儘,一抹嘴,“倒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狗雜種!”
“師姐?”青衣少年迷惑地喊了聲。
“給你收屍。”
黑沉沉的雨夜中,有一點燈火。
…………
“師姐……”青衣少年訥訥地脫下外套,為青衣少女擋雨。
“若敢出圈,死。”
劉全撐著血絲密佈的雙眼,聲音嘶啞道:“怪不得老八,單強冇來便被人殺了,老八那晚本來也籌算呆在家裡的,還好逃過了一劫。”
“慢著!”張豹喝止了燕老八,端起白瓷碗遙敬向門外,“哪來的朋友,外頭風大雨大,如何不出去一起喝酒?”
他在挖坑,揮動著鏟子,掀出一剷剷混著水的泥土,中間已堆起一個土包。
彭繼虎罵罵咧咧地起家,“娘希皮,哪個冇栓好門!”
“你是甚麼人!”青衣少年提劍喝問。
在這大雨滂湃的深夜,一個詭異的身影,做出任何事來都會讓人感覺詭異,因而現在在青虎幫的五人眼中,那挖坑的身影就像厲鬼那般可怖。
世人聞言立時收聲,酒醒了一大半,伸手摸向腰間刀劍。
他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那挖坑的身影終究停了下來。
暴風嗚嗚的響,縱是暴雨也袒護不住,彷彿鬼哭。
青衣少女神情一怔,本來這白衣人,竟是為那凡人少年來出頭的。
燕老八卻心有慼慼焉,滿臉倦怠,麵若死灰,彭繼虎見狀罵道:“狗日的老八,如何神采跟死了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