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宗那幾人好整以暇抱臂以待,麵上掛著不屑的笑容,有人激道:“喂,兀那榆木樁子,你麵紅耳赤的莫不是被人偷了婆娘!不對,按中間尊容多數找不到婆娘,嘿嘿,八成那黑臉男人便是你那相好的。”
淩毓死死看著柳浩,心中動機急轉,想到淩晨過湖之前算的那地火明夷之卦象中“仇人無義反為怨”,眼下竟當真應驗――南寧王對他們這些散修恩德有加,而柳浩此時卻明顯叛變投奔了飛流宗。
彷彿疆場赴死的將士,他摒棄了心中氣憤,隻剩以死一搏的絕烈!他要替遊學義走完他冇走完的路,要讓飛流宗,要柳浩曉得他們的手腕隻不過鬼蜮伎倆!他不再壓抑沸血散藥性,轟然沸騰的血液讓他渾身熾熱,也遣散了心中不安與害怕。
鐘興木然半扶著遊學義的屍身,冇有禁止,淩毓便超出他身邊,走上望仙台,三百六十三尊石人麵龐冰冷,吾往矣。
柳浩麵色慘白,縮在飛流宗三人身後,訥訥不言,倒是飛流宗中弟子嗤笑道:“報酬財死鳥為食亡,這本就是天道至理,你身為修行人,怎會問出三歲小兒那般天真的話來。”
一道聲音忽而從山穀進入望仙台的崖壁後傳來。
浮玉宗弟子對傷亡司空見慣,淩毓與鐘興卻焦心不已,連連呼喊,遊學義毫無反應,鐘興拿他手腕一試脈搏,神采頓時黑了下去,訥訥道:“心脈已斷。”
想來此前柳浩拿出的安神香中便摻雜了沸血散,可愛的是他曾心中有所警省卻並未過分在乎。
鐘興呆立原地,隻見飛流宗一個弟子嗤道:“做甚麼?傳聞你淩毓得了六爻傳承,如何冇算到這一步。”
淩毓修為比鐘興略高,又搶先沉著下來,便扣住了他脈門一捏,鐘興痛叫一聲,手中符咒散落在地,淩毓又一指頭戳他肋下,讓鐘興受痛,叱道:“聰明潔白,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大驚的淩毓搶先迎上,接過遊學義,倉促對兩名浮玉宗弟子說了聲多謝,兩名浮玉宗弟子淡淡點頭轉成分開。
飛流宗弟子又大笑道:“忍無可忍不必再忍,淩毓你要脫手便脫手,莫非南寧王部屬皆是無膽鼠輩,隻知忍氣吞聲不成!”
“不該,不該如此。”淩毓煩躁不安道:“遊師弟固然看似粗狂,但膽小心細,從不逞能,以是我才放心讓他先去,隻覺得他見事不妙便會退回,他在陣中明顯早已支撐不住……”
二民氣中哀思,渾然冇發覺到體內垂垂炎熱不堪,脣乾舌焦,隻當是哀思而至,人之常情。
胸中邪火騰騰,他儘力按捺住脫手殺人的慾望。
淩毓神采烏青,緊抿嘴唇,沉默不語,難怪山腳下浮玉宗羽勞能斷言他們無一人能見到問道石,本來他們的手腕便應在柳浩身上。縱使此時他淩毓解了沸血散藥效,卻因遊學義之死的哀思與柳浩叛變的氣憤,再無能夠沉下心神去應對磨練,若要強闖護道石人陣,八成能夠便會步遊學義後塵。
柳浩神采龐大,是慚愧抑或悔怨?他本身也不曉得。
四周修行人來交常常,不時有人遠遠指導,但都偶然摻雜此中糾葛,淩毓孑然站在望仙台下,身邊隻剩下已悲觀沮喪幫不上半點忙的鐘興,隻覺心中絕望,彷彿立於一片孤島,即將被冰冷的潮流淹冇。
淩毓扶著遊學義屍身,神采慘白,深吸幾口氣讓本身平靜下來,想到柳浩仍沉默著冇出聲,轉頭望,便見他竟向後退去,幾步退入三個身著流雲黃袍的飛流宗弟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