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四合_第7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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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甚麼時候走會呐?”定宜穩住了聲氣兒問,“上妙峰山得去四天,這麼熱的氣候,住哪兒呀?吃呢?吃如何打發?”

“大夥兒都偷就不算偷了,再說能偷著是你的本領。”夏至開解她,“看門狗連本身都看丟了,主家也不奇怪了,這很多笨呐,是不是?問人要個崽子重新再養,幾個月就能交班兒了。”

世人領旨辭職,打千兒的、納福的,有條不紊。先前如何進的園子,還如何出去。帶路的寺人挑著氣死風【燈籠稱呼】在前麵照道兒,園子裡水多,堤岸也多,爺們喝得有點兒高,黑燈瞎火不留意滾進渠裡,那可了不得。

兩個門徒送到門外,一看好傢夥,大板車首尾相接,前麵栓了四頭走騾,車上坐滿男女長幼,瞥見烏長庚都給他讓座兒。他是會頭,坐最前麵以便發號施令。都安設好,趕車的鞭子一揚,“嘚兒”一聲,車就出了同福夾道。

“死不了。”他擱下筷子,聞聲外頭有人號召,從牆上摘了草帽戴上,肩上挎好了阿誰泥黃的褡褳,這就出門去了。

定宜撓了撓頭皮,“真有那麼多獾可逮啊??”

大英和之前不一樣,曆朝曆代都有宵禁的,大英冇有。表裡城門落了閂,隻要不出城,內廓隨便漫步。

上車就鬆泛了,靠著車圍子,頂馬跑動起來,半夜裡的都城乾道不像白日似的人來人往,青石路往前伸展,大玉輪底下,路麵泛出幽幽的藍光。酒喝多了上頭,車廂的一角供個滿天星的香爐,裡頭香塔燃著,嫋嫋煙霧直衝腦門子。把竹簾打起來,吹吹冷風,人也復甦些兒。

定宜白他一眼,“德行,就惦記討媳婦兒!”

摘帽是甚麼呀,不是淺顯意義上的把帽子從腦袋上拿下來,是逮獾人的行話。老百姓要掙錢,甚麼轍都能想,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冇有一樣不能操縱起來。逮獾是門行當,不過光憑人不可,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得找狗做幫手。好狗不嫌多呀,白日到處物色,瞧準了彆人野生的,早晨就偷去。偷返來了不是立馬乾活,事前得調度。怕跑動的時候耳朵兜風發聲兒,得剪掉耷拉的上半截,讓它豎起來。另有尾巴,尾巴搖起來一根鞭,必須把不直的那截剁了,品相好了纔是合格的獾狗,這個剪耳朵剁尾巴的過程就叫“摘帽”。

緊箍咒卸了,師兄弟倆那叫一個歡暢。從速的歸去清算,碗也不洗了,都擱在桶裡浸著。拿上一絞繩索,再揣上一塊下了蒙汗藥的肉,趁著天冇黑,走街串巷物色好狗,等入夜就動手。

大半夜的,定宜他們這屋都還冇睡。這幾天打會【集資籌款】,要上廟裡酬神,廟裡放焰口啊,不能赤手去,得帶財帛衣物佈施。這兒住的有一半是衙門裡辦差的,每天和殺人放火打交道,特彆信這個,就由烏大爺開端,大夥兒湊個分子,過兩天上妙峰山走會。

這股子擰勁兒!冇轍啊,跟著走吧,這兒瞅瞅那兒看看,從日壇那片過,街麵上顛勺呢,鐵鍋扣得鐺鐺亂響。耐著性子往芳草地,剛拐過彎來,瞥見一家炒肝店外的門墩兒旁蹲了條狗,那狗精瘦,四條腿又細又長。天兒熱嘛,吭哧吭哧喘氣,張個嘴吐個舌頭,一頭流著哈喇子,一頭死死盯人看,真冇見過這麼滿臉惡相的狗。

甭管宮裡也好,暢春園也好,凡是起了筵,不到亥正不能完。大夥兒努著力支應,好輕易差未幾了,太上皇也乏了,放話說:“都回吧,歸去好好歇著,彆誤了明天差事。”有了年齡了,惦記朝政,話裡卻冇了棱角,彷彿是看淡了,更在乎跟前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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