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黛玉見她這般情勢之下,尚且能細心如此,不免有些喟歎:“你於我是極詳確全麵的,但是對顧家卻也過分遁藏。昔日你常勸我,凡事總藏在心底,一定是好的,現在怎落在本身身上,反倒不覺?”
霍達接過那信箋,重頭到尾細看一回,立時變了神采,忙問道:“大爺,這信是誰送來的?但是與那姑蘇蘇氏有些乾係?如果他們家,再信不得的!當初若不是他們求到跟前,老爺考慮著親故情分,也不會攪合到那一件事裡去!”
“若說這個,我托一托掃紅並伴鶴。原是我們小時候便熟諳的,十來年疇昔,我冷眼瞧著,他們倒還能信的。”紫鵑略一考慮,便攬下一件事來。
顧茂微微仰開端,隻感覺眼眶痠痛難忍。好半晌疇昔,他感覺眼中酸澀消去了大半,纔是重頭垂下頭,道:“父親的事情,現在有一條線索,你速去細查。”說罷,他便將那信箋遞了疇昔。
“何必如此,我們雖故意,到底這事兒如何,卻還未作準呢。”黛玉見她如此,心誹謗感,且生出一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之意,不覺也滾落珠淚,因道:“父母生身之恩,我們做後代的自當極力相報。你我互為知己,凡是我能做的,天然也要極力。”
“你那裡曉得。這世上的人,凡是走得近了,便難相處得好。就算是相互脾氣相投,都是千好萬好的,另有責備之毀這四個字呢。何況另有旁的原因在。”黛玉卻隻是淡淡一笑,端倪間很有些欣然之色。不過下一刻,她便迴轉色彩,一雙妙目落在春纖身上,因道:“不說這個,冇得內心發悶。還是先說那顧家的事罷。”
黛玉也是曉得她的脾氣,便不再多勸,隻道一聲罷了,便將話題轉了疇昔:“倒是有些細故上麵,讓我內心生了疑慮。論說顧家之變,恰是當初妙玉所說的年代,且又都是事涉安然洲。想來這裡頭必然有些連累。妙玉又更加瘦了,隻強撐著精氣神,日久年深的,隻怕不好。我想著,如果能臨時安一安她的心,也是好的。隻是,總歸這事兒與你乾係不淺,故而內心有些猶疑。”
春纖尚不及說,紫鵑已是忙問是何人。
“女人。”春纖悄悄喚了一聲,冇有說下去。
顧家倒是一等的世家大族,於江南繁衍滋長已近二百餘年,雖也有那盛極而衰,乃至於嫡派斷絕,隻能從旁係論起的時候。但是數代詩書大族,卻未曾將詩書兩字拋到腦後,可算得詩書傳家,清貴文翰。也是如此,顧茂之父被誣告通敵,由此入獄,伉儷俱亡,幾近做成鐵案,但自有親眷厚交等為其張目,不出三年,雖不能說是水落石出,但也足以昭雪其父的冤情了。由此,顧茂方能重頭科舉入仕。
那方家的隻當此事與認親有些乾係,反倒非常歡樂,貼身藏好,及等歸去,立時就送到顧茂那邊兒。顧茂內心也有幾分波瀾,他本想著春纖先前神采,隻說此事一時難定,不想不出兩日,春纖便托人送了信來。饒是以他平日的沉穩,拆開信的時候,也不免生出幾分淡淡的瞻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