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瑞家的聽得這些話,忙笑著應了,又道:“還是太太細心全麵,我們再也不如的。”
紫鵑見著她這麼說來,也覺風趣,又想著黛玉少些憂愁,越加含笑,隻應了一聲,自去好生遴選來。春纖也是含笑,心內不免又是一想,暗道:黛玉這般情致,活色生香,那裡是平常之輩可消受的。如果廝配與寶玉這等饒有情味卻不知擔負的,不免一日大廈傾倒,與之俱亡;如果廝配與那等醉心權力或是位高權重的,又怕淨土可貴,名花亦是摧折。倒是兩廂艱钜。
“這在宮中,卻不消如此。”這抱琴自入了宮,王夫人便高看她一眼,又覺女兒元春身邊隻她一個是自小兒忠心得用的,雖心內受用,也不免道:“娘娘那邊也隻得你自小奉侍,與旁個分歧,合該在她身邊的。隻消她好,我這裡天然如何都是好的。今後卻不必你過來了。”
有此一想,王夫人便漸次拿定了主張。及等翌日,她便說與賈母,道是思念女兒,今番進內省視便由她疇昔。賈母雖有考慮,心內明白,卻極沉得住氣,隻目光微微一沉,張口就應允下來,且又笑著道:“到底你們是遠親的母女,原與我分歧,本是隔了一輩的,雖也是嫡親血脈,且漫不過母女連心四個字。”
王夫人方鬆了一口氣,又緊著與內裡報信,定下省視的日子時候。及等後日,她便早早按品大妝,規行矩步,一起行至鳳藻宮,就有抱琴迎了上來。她原在宮中慣熟了,□□做得全麵,此時與那帶路的兩個小寺人略一點頭,自有背麵跟著的一個宮女上前來塞了荷包,自個兒卻忙襝衽一禮,與王夫人道聲萬福。
黛玉卻不知春纖所想,她現在處境,也隻合在與紫鵑先前說的那般,不過謹修本身,靜候佳音八個字罷了。旁人如何想,如何做,她無從禁止,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賈母便不言語,隻應了一聲,且隨她去。
卻不知,她這一房內安溫馨靜,隻思來日,那邊兒王夫人處,雖也是靜悄悄的,卻彆有一種繃緊了弦的嚴峻。
這一番事,賈府中人俱是不知,及等端五將近,元春便使了小寺人疇昔頒下節禮,內裡旁的不說,寶玉與寶釵倒是普通無二。黛玉聽得這個,原提著的筆微微一頓,便擱在墨玉山石紋筆架上,淡淡道:“府中可有甚麼說道的?”
目睹著時候不早,她纔是戀戀不捨而去。
抱琴麵上含笑,口中一味謙遜,也不提旁樣話,隻與王夫人說幾句平常話。及等攙扶著王夫人入了內裡,又親身端茶來,她方悄聲退了出去,且守在外頭。
聽得這話,黛玉便往那紗窗瞧了一眼,心下一想,倒也感覺有些意義,便道:“煙霞色?這也合宜,竹影班駁,正可與茜紗相對。且外頭又有些細碎繁花,殊為敬愛,兩廂應對,自有一番燦漫。”
“倒是奇怪,滿府高低都冇話兒說道這個呢。”紫鵑抿著唇,雙眸中自有擔憂之色,成心勸說兩句,誰知就在此時,有個丫頭忙忙出去,道:“林女人,宮裡頒下犒賞來,說是與女人的節禮。”
王夫人便點頭,又細心打量元春兩眼,見著她比之先前容色更好,心下也對勁,因含笑道:“這抱琴實在是個好的,有她在你身邊,我在家中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