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倒是跟著黛玉而行，隻含笑道：“昨兒我得了幾盆花兒，瞧著內裡一株梅花姿勢橫生，暗香浮動，倒是很有幾分精力。你夙來也喜這個，不如送與你玩賞。”

春纖在側瞧了兩眼，將金飾匣子取了幾個來送到黛玉麵前，俱是玉簪玉釵一類。黛玉瞧了一眼，便從中挑了一支玉釵，一支簪子並一對耳墜子。旁的都還罷了，那簪子倒是先前王夫人所贈的，春纖瞧著微微抿了抿唇，將那匣子收好，方又低聲道：“女人昨兒冇睡好，麵色不華，隻怕外頭瞧著不好，脂粉罷了，那麵脂且用一些，也是好的。”

春纖則低聲漸漸著道：“你也不要擔憂，總歸一樣。我們原是跟著女人的，女人好，我們便好，旁的又與我們甚麼乾係？女人自家姓林呢。”

“女人返來了。”紫鵑含笑迎了上來，因黛玉的目光落在案幾上的一盆臘梅身上，便笑著道：“今兒女人才走，薛女人打發的人就送了這個過來，說是薛女人送與女人賞玩的。我瞧著它放在那邊倒好，便先擱在那兒了。女人瞧著但是使得？”說話間，她已是伸手與黛玉解去外頭披著的大氅。

當下隻撩起簾子，一陣暖意帶著芳香的花香劈麵而來。

“我說呢，原是這般。”賈母聽得是如此，麵上笑意更濃，卻不再多說這話。背麵自有寶玉探春寶釵等笑著阿諛，此則用了飯，纔是各自散了。那寶玉雖在賈母麵前應對得宜，但因著秦鐘病重，卻有幾分煩躁，一時出去了，便忙忙往外頭而去。三春自也說一聲，各自歸去。

下首坐著的王夫人便含笑道：“原是早大哥太太與了我的。隻是我也老了，又瞧著竟是大女人戴著合宜些，便與了她。”

紫鵑冇再言語，隻是低低感喟了一聲。在春纖等了半日，覺得她睡了去，自個兒也將將睡下的時候，忽而道了一聲：“你說的不錯。”聽得這話，春纖心中微微一動，竟也有些展轉反側起來。

“你又渾說，這花兒又有甚麼機鋒？”紫鵑瞧著黛玉神采平和，隻低頭吃茶，她考慮半晌，便挑了另一樣是說與黛玉：“倒是另一樣，女人說著要與常家的女人送點添妝的東西，隻是輕重上說不得。我想了半日，彷彿昔日女人學著安排禮單，我怕出甚麼差池，便都色色清算安妥，統共放在一處的。今兒果然翻出來了，恰是放在那一個大匣子裡的。女人無妨瞧一瞧，雖是當今分歧當初氣象，到底做個印證。”

“當真是如許？”紫鵑回過身來，再一想春纖所說，由不得低聲喃喃，隻感覺心跳得短長，竟是要蹦出來普通，這一句話說來，都帶著顫音。春纖沉默半晌，便低聲道：“原是女人說的，比如當今的吳貴妃，便是取中貴字，又添了姓名，方有雙字，旁的卻從冇聽著過的。”

黛玉由不得眉頭一皺。

紫鵑便是沉默下來。

見黛玉這麼說來，寶釵眸光一閃，冇再就這話題說下去，隻又說了兩句旁話，她尋了個藉口，自領著人而去。黛玉站在那邊瞧了半晌，就是迴轉到本身屋子裡。

“總償另有老太太……”紫鵑原是沉默的，聽得最後一句，卻由不得張口低聲說了一句。春纖立時接了口，道：“老太太待女人好，女人也天然待老太太好的。原是最端莊不過的事理。”

春纖已是暖了暖手，在側倒了一盞茶送過來，因笑著道：“就這花兒，那薛女人也打了半日的機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