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王善保、費大呼著，伸開手腳去接賈赦。

賈赦將信將疑，顫抖著站起家來，心道就算迎春看錯了，轉頭再拿著這莊稼人問罪就是了——歸正，他雖摘了匾，雖將匾從手裡滑出來，卻冇往匾上踹。

“厥後呢？”迎春看繡橘笑得鬼祟，猜著另有故事。

“多謝這位豪傑，救了我這小女一命。”賈赦擦了把臉上老淚。

“……迎春，你肯定……”賈赦耷拉著眼皮，如果迎春看錯了，看他不剝了那敢踹他匾額的長季子。

“哎呦，我的匾！”賈赦悠悠地醒轉過來，跪在石獅子邊抓著碎片嚎啕。

賈赦愣了一愣，淚眼婆娑著偷偷去看那站在高高抬著腿的美髯公，雖襲爵的時候上過朝堂，但冇敢昂首看過，現在嘴裡嗚哭泣咽的，冇句全部的話。

“也不是要不返來。老爺，我纔想起來，老爺拿著元大姐姐生在舊年之末的話恐嚇老太太、二太太實在好笑。老爺想，元大姐姐憑甚麼身份進宮？還不是憑著國公府的名頭？不然，隻憑著二老爺那工部主事的頭銜，能送大姐姐進宮？既然老爺現在是將軍了，老爺就鬨著將‘敕造榮國府’五個字摘下來還給天家，向天家討個將軍府的牌子掛著……”迎春說著，瞧見賈赦不捨得“榮國府”三個字，就給賈璉遞眼色。

賈赦內心格登一聲，篤定那摺子就是賈母叫人寫的，對付著打發人送賴大出去，背動手再進賈璉書房，氣得抬腳就向門上踹去，“罷了、罷了，明兒個就叫寇姨娘入土為安……擺佈，她是老祖宗，誰能……”

這賴大是賈母身邊賴嬤嬤的兒子，是榮國府威風八麵的大管家，家裡也是金銀成堆、奴婢成群。不是要緊的事，賈母用不到他。現在賴大來傳話，莫非……賈赦皺眉，雖他不曉得出了甚麼事，但篤定，賈母、賈政、王夫人等曉得了甚麼事，隻瞞著他跟賈璉父子兩個——指不定，賈母是叫了賴大去商討著如何對於他呢。

賈赦滿臉屈辱地重重坐下，“……那兩三百萬，隻怕我們……”

“了不得了，我們國公府禦賜的匾叫人給踹碎了！”看熱烈的沉默了好大一會子，俄然叫喚起來。

“你……”賈璉皺了皺眉頭，正待要說女兒家讀書有甚麼要緊，好歹記起勞苦功績的寇氏，遲疑著說：“放心，少不了你的。”也忘了還要跟賈母“請罪”，先送賈赦回書房歇著，就領著張思遠、張思運送信去外頭，叫了莊子、鋪子裡的人將一院子不平他的都捆了去。

“女人，你一向睡著，姨娘入土的時候，老爺叫你也叫不醒，這會子快跟著我去看熱烈。”繡橘蹦蹦跳跳的，將一碗桂圓湯遞到迎春手上。

迎春瞧著外頭天氣，見又是傍晚，她竟是昏睡了一夜，瞥見繡橘捧著桂圓湯、司棋拿來的小點心，樣樣精美，忍不住問：“廚房裡換人了？”

“那裡來的冇眼力勁的鄉巴佬！我們榮國府的匾也敢踹！”

“老爺！”迎春叫了一聲，瞥見那好長的腿根子上，色彩暗淡做舊了的棉布袍子下垂下一根明黃的絲絛，眼睛順著好長的腿看，瞥見一個器宇軒昂卻做了莊稼人打扮的美髯公，因那明黃絲絛，就如瞥見了微服私訪也不忘穿條龍內褲彰顯天家威儀的天子一樣，跑到跪著的賈赦身邊，哭喊著老爺，在賈赦耳邊輕聲說：“老爺，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