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聽了大怒道:“豈有如許放屁的事!拐了好人家女兒,又賣於兩家,實在該打死!”因發簽差公人立即將那柺子拿來拷問,又令去將丫頭領來,著夫人好生問他家在那邊,如何被拐。待那丫頭來時,雨村夫人往他麵上一覷,吃了一驚,忙令人往前麵請雨村過來,同他道:“你當這丫頭是誰?原是我舊仆人家的英蓮蜜斯!”雨村罕然道:“如何又是他來!這但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可看準了?”夫人道:“彆人看錯罷了,我如何會看錯!同他母親幼年時一模一樣。何況他眉心中原有胎裡帶來的一點胭脂記,以是易認。”雨村聞夫人如此說,心知必有九分九準了,便令夫人好生安撫英蓮,又遣人去甄家接甄娘子過來。
現在諸事已明,雨村便著甄氏將英蓮領回家中,嬌杏親為主婚,就嫁於那馮淵公子做了正頭妻室。那馮淵自幼父母早亡,又無兄弟,隻他一小我守著些薄產過日子,長到十七八歲上,酷好男風,最厭女子。這也是宿世冤孽,可巧遇見這柺子賣英蓮,他便一眼看上了,發誓再不交結男人,也不另娶第二個了,本道買他來做妾,誰知竟是端莊人家蜜斯,又有府台夫人親為做媒,更是意想不到之喜。那薛家公子道此二人姻緣天成,不唯分歧他掠取,倒把那英蓮的身價銀子與了他做賀禮,帶了寡母同妹子,一徑往都城去了。
遠因今上崇詩尚禮,搜尋才氣,除聘選妃嬪外,凡官吏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退學陪侍,充為秀士讚善之職。其母便同薛蜨商討道:“你mm現在也大了,不如命他京中待選去,也好燦爛門楣。你再爭氣些,我們家今後便似那鮮花招錦普通,豈不是好?”薛蜨聞聽此言,便知此中原因。他母親有個遠親的姐姐,便是榮國府二太太,二人從小不差甚麼,現在卻似壓了他家一頭,王氏心中不忿,因出此言。隻是不肯苟同,便道:“母親這話說得差了。阿誰好人家要靠女兒去掙個前程來?我們自有財產,何必苦了mm?縱使有這個才氣,也不必受這個罪。進京去望親戚也罷了,這等話再也休提。”王氏素知此子有主張,也分歧他辯論,隻是究竟未曾撤銷這個動機,道:“便不教你mm待選,也該去望你孃舅合姨母。我們姊妹多年未見,實在馳念得緊,你若不去,我同你妹子自去。”薛蜨笑道:“我何嘗說不去來。既然母親如此說了,我將這邊之事托付了,我們擇日出發便是。”
薛蜨便將其母所說之事同他妹子講了,道:“若你真有此誌,我也不攔你。隻是切不成為那勞什子燦爛門楣委曲了本身,我們家原不消如許,彆人如此與我們何乾?本身過好日子纔是端莊。”寶釵平日便同他一氣,深覺得然道:“哥哥說得是。我原無此意,母親年紀大了,有些話很不必放在心上。隻是母親馳念姨母同孃舅,也是人之常情,不如竟往都城走一趟,哥哥也好入部銷算陳帳,另清算下京中財產。”薛蜨笑道:“恰是這話。我知你早想京中去頑,說母親思念姨孃舅舅不過藉口。既然如此,我們過幾日便解纜。”寶釵臉一紅,方要啐他,隻見薛蜨已起家出去了。
薛蜨知其母本無多少見地,定是還未息了心機,也不去管他,隻一起往妹子院中來。寶釵正在屋中同丫環金鶯兒描花腔子,見薛蜨來了,忙起家讓座,又命丫環倒茶來。薛蜨見鶯兒奉上茶來,便道:“你且出去,我同女人說話。”鶯兒知他兄妹兩個有話要說,便放了茶盤,福了一福便掩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