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聽了,又氣又惱,罵一回薛蟠,又罵一回柳湘蓮,意欲奉告王夫人,遣人尋拿柳湘蓮。
柳湘蓮笑道:“你把那水喝兩口。”
柳湘蓮舉拳就打。
那薛蟠難過,隻拿眼看柳湘蓮,心內越想越樂,左一壺右一壺,並不消人讓,本身便吃了又吃,不覺酒已八九分了。
薛蟠隻得說道:“現在冇甚麼說的。不過你是個端莊人,我錯了。”
誰知王子騰、馮紫英等人席上不見了他們兩個,各處找尋不見。聽人說出了北門,便往這裡尋來了。
柳湘蓮便又一拳。
柳湘蓮又擲下鞭子,用拳頭向他身上擂了幾下。
柳湘蓮討厭的說道:“好臟東西,你快吃儘了饒你。”
世人七手八腳的拉了薛蟠起來,薛蟠衣衫瑣細,臉孔腫破,冇頭冇臉,遍身表裡,滾的似個泥豬普通,隻是冇個臉孔見人。
柳湘蓮見前麪人跡已稀,且有一帶葦塘,便上馬,將馬拴在樹上,向薛蟠笑道:“你下來,我們先設個誓,今後要變了心,奉告人去的,便應了誓。”
有那知機的,見此景象那裡還不曉得出了何事,也都是惹得起薛家的人物,當即就有幾人笑著打趣了薛蟠幾句,更讓薛蟠羞得冇處藏去。
一麵說,一麵又把薛蟠的左腿拉起來,朝葦中冰雪濘泥處拉了幾步,滾的渾身泥水,又問道:“你可認得我了?”
薛蟠聽如此說,喜得酒醒了一半,說:“公然如此?”
出得北門,下橋二裡多路,忽見葦坑邊薛蟠的馬拴在那邊。
薛蟠笑道:“有了你,我還要家何為麼!”
說著說著,隻得俯頭向葦根下喝了一口雪水,猶未嚥下去,隻聽“哇”的一聲,把方纔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說著,便丟下薛蟠,便牽馬認鐙去了。這裡薛蟠見他已去,心內方放下心來,悔怨本身不該誤認了人。待要掙挫起來,無法遍身疼痛難禁。
柳湘蓮說道:“不消拉彆人,你隻說現在的。”
薛蟠先還要掙挫起來,又被柳湘蓮用腳尖點了兩點,仍舊顛仆,口內說道:“原是兩家甘心,你不依,隻好說,為甚麼哄出我來打我?”
柳湘蓮見此搖了點頭說道:“如許氣味,倒熏壞了我。”
一齊來至馬前,隻聽葦中有人嗟歎,一看,不是薛蟠又是那個。
柳湘蓮便起家出來瞅人不防去了,至門外,命小廝杏奴:“先家去罷,我到城外就來。”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隻見薛蟠騎著一匹大馬,遠遠的趕了來,張著嘴,瞪著眼,頭似撥浪鼓普通不住往擺佈亂瞧,及至從柳湘蓮馬前疇昔,隻顧望遠處瞧,未曾留意近處,反踩疇昔了。
薛蟠一麵聽了,一麵皺眉說道:“那水臟得很,如何喝得下去!”
薛蟠“噯喲”了一聲道:“好哥哥。”
薛蟠便亂滾亂叫,說:“肋條折了。我曉得你是端莊人,因為我錯聽了旁人的話了。”
一麵說,一麵漫罵。
柳湘蓮笑道:“如何!人拿至心待你,你倒不信了!”
薛蟠聽了叩首不迭的說道:“好歹積陰功饒我罷!這至死不能吃的。”
柳湘蓮又是笑,又是恨,便也撒馬隨後趕來。薛蟠往前看時,垂垂火食希少,便又圈馬返來再找,不想一轉頭見了柳湘蓮,如獲奇珍,忙笑道:“我說你是個再不失期的。”
因而二人複又退席,飲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