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隻得俯頭向葦根下喝了一口雪水,猶未嚥下去,隻聽“哇”的一聲,把方纔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因而二人複又退席,飲了一回。
一麵說,一麵又把薛蟠的左腿拉起來,朝葦中冰雪濘泥處拉了幾步,滾的渾身泥水,又問道:“你可認得我了?”
寶釵忙勸道:“這不是甚麼大事,不過他們一處吃酒,酒後反臉常情。誰醉了,多挨幾下子打,也是有的。何況我們家冇法無天,也是人所共知的。媽不過是心疼的原因。要出氣也輕易,等三五天哥哥養好了出的去時,那邊馮紫英這乾人也一定白丟開了,天然備個東道,叫了那小我來,當著世人替哥哥賠不是認罪就是了。現在媽先當件大事奉告世人,倒顯得媽偏疼寵嬖,放縱他肇事招人,今兒偶爾吃了一次虧,媽就如許發兵動眾,倚著親戚之勢逼迫凡人。”
王子騰偏又過來問候,將產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當作笑話說給了薛阿姨聽。
薛蟠不該,隻伏著哼哼。
薛蟠隻得說道:“現在冇甚麼說的。不過你是個端莊人,我錯了。”
不過一頓飯的工夫,隻見薛蟠騎著一匹大馬,遠遠的趕了來,張著嘴,瞪著眼,頭似撥浪鼓普通不住往擺佈亂瞧,及至從柳湘蓮馬前疇昔,隻顧望遠處瞧,未曾留意近處,反踩疇昔了。
及至抬回薛家,薛阿姨與寶釵當時就唬了一跳,隻說年未過完,如何薛蟠的臉上就開了鋪子。
薛蟠聽了,趕緊承諾。
薛蟠先還要掙挫起來,又被柳湘蓮用腳尖點了兩點,仍舊顛仆,口內說道:“原是兩家甘心,你不依,隻好說,為甚麼哄出我來打我?”
柳湘蓮笑道:“如何!人拿至心待你,你倒不信了!”
薛蟠忙笑道:“我又不是白癡,如何有個不信的呢!既如此,我又不認得,你先去了,我在那裡找你?”
柳湘蓮使了狠勁兒說道:“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認認柳大爺是誰!你不說要求,你還傷我!我打死你也無益,隻給你個短長罷。”
一齊來至馬前,隻聽葦中有人嗟歎,一看,不是薛蟠又是那個。
一語未了,隻聽“嘡”的一聲,頸後好似鐵錘砸下來,隻感覺一陣黑,滿眼金星亂迸,身不由己,便倒下來,柳湘蓮走上來瞧瞧,曉得他是個笨家,不慣捱打,隻使了三分力量,向他臉上拍了幾下,頓時便開了果子鋪。
柳湘蓮便又一拳。
薛蟠聽了叩首不迭的說道:“好歹積陰功饒我罷!這至死不能吃的。”
柳湘蓮又連兩拳。
出得北門,下橋二裡多路,忽見葦坑邊薛蟠的馬拴在那邊。
說畢,已跨馬直出北門,橋上等待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