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笑道:“可惜不得入了。”
走了出去,未進兩層,便都迷了舊路,左瞧也有門可通,右瞧又有窗暫隔,及到了跟前,又被一架書擋住。轉頭再走,又有窗紗明透,門徑可行,及至門前,忽見劈麵也出去了一群人,都與本身形相一樣,倒是一架玻璃大鏡相照。及轉過鏡去,益發見門子多了。又轉了兩層紗廚,果得一門出去,院中滿架薔薇,寶相。轉過花障,則見青溪前阻。
因而通過園門,走進園內,隻見劈麵一帶翠嶂擋在前麵。再往前一望,見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獸,縱橫拱立,上麵苔蘚成斑,藤蘿掩映,此中微露羊腸小徑。
秦氏道:“公然不是。這些當中也有藤蘿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蕪,那一種約莫是茝蘭,這一種約莫是清葛,那一種是金草,這一種是玉藤,紅的天然是紫芸,綠的定是青芷。想來《離騷》,《文選》等書上統統的那些異草,也有叫何為麼藿蕁的,也有叫何為麼綸組紫絳的,另有石帆,水鬆,扶留等樣,又有叫甚麼綠荑的,另有甚麼丹椒,蘼蕪,風連。如本年深歲改,人不能識,故皆象形奪名,垂垂的喚差了,也是有的。”
因此步入門時,忽劈麵凸起插天的大小巧山石來,四周群繞各式石塊,竟把內裡統統房屋悉皆遮住,並且一株花木也無。隻見很多異草:或有牽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顛,或穿石隙,乃至垂簷繞柱,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盤屈,或實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氣馥,非花香之可比。
賈蘭因見兩邊俱是超手遊廊,便順著遊廊步入。隻見上麵五間清廈連著捲棚,四周出廊,綠窗油壁,更比前幾處清雅分歧。匾上則莫若“蘅芷清芬”四字,春聯則是:吟成蔻才猶豔,睡足酴夢也香。
瑞珠讚道:“好花,好花!向來也見過很多海棠,那邊有如許妙的。”寶珠道:“傳聞這叫作`女兒棠',乃是本國之種。俗傳係出`女兒國'中,雲彼國此種最盛,亦荒唐不經之說罷了。”秦氏道:“約莫騷人詠士,以此花之色紅暈若施脂,輕弱似抱病,大近乎閨閣風采,以是以`女兒'定名。想因被人間俗惡聽了,他便以彆史纂入為證,以俗傳俗,以訛傳訛,都當真了。”
賈蘭不由笑道:“風趣!隻是不大熟諳。”瑞珠說:“是薜荔藤蘿。”寶珠道:“薜荔藤蘿不得如此異香。”
說著,一徑惹人繞著碧桃花,穿過一層籬笆花障編就的月洞門,俄見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一入門,兩邊都是遊廊相接。院中點襯幾塊山石,一邊種著數本芭蕉,那一邊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勢若傘,絲垂翠縷,葩吐丹砂。
隻見正門五間,上麵桶瓦泥鰍脊,那門欄窗,皆是細雕新奇花腔,並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上麵白石台磯,鑿成西番草花腔。擺佈一望,皆烏黑粉牆,上麵皋比石,隨勢砌去,公然不落都麗俗套,自是歡樂。
因而大師進入,隻見入門便是盤曲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麵小小兩三間房舍,一明兩暗,內裡都是合著境地打就的床幾椅案。從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迴旋竹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