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引秦氏出來,轉過山坡,穿花度柳,撫石依泉,過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藥圃,入薔薇院,出芭蕉塢,迴旋盤曲。
賈蘭不由笑道:“風趣!隻是不大熟諳。”瑞珠說:“是薜荔藤蘿。”寶珠道:“薜荔藤蘿不得如此異香。”
賈蘭細心觀賞一番後,說道:“我想從山上盤道,亦是能夠出來的。”
瑞珠讚道:“好花,好花!向來也見過很多海棠,那邊有如許妙的。”寶珠道:“傳聞這叫作`女兒棠',乃是本國之種。俗傳係出`女兒國'中,雲彼國此種最盛,亦荒唐不經之說罷了。”秦氏道:“約莫騷人詠士,以此花之色紅暈若施脂,輕弱似抱病,大近乎閨閣風采,以是以`女兒'定名。想因被人間俗惡聽了,他便以彆史纂入為證,以俗傳俗,以訛傳訛,都當真了。”
賈蘭陪著蓉大嫂子秦氏一起,從天香樓踱步走向大觀園,瑞珠和寶珠在前頭帶路,她們兩個是去過大觀園的。一行四人剛至園門前,秦氏留步立足,賈蘭亦緊隨厥後,秉正身仔細細旁觀園門。
進入房內,隻見這幾間房內清算的與彆處罰歧,竟分不出間隔來的。本來四周皆是雕空小巧木板,或“流雲百蝠“,或“歲寒三友“,或山川人物,或翎毛花草,或集錦,或博古,或萬福萬壽各種花腔,皆是名手雕鏤,五彩銷金嵌寶的。一槅一槅,或有貯書處,或有設鼎處,或安設筆硯處,或供花設瓶,安設盆景處。其К各式百般,或天圓處所,或葵花蕉葉,或連環半璧。真是花團錦簇,剔透小巧。倏爾五色紗糊就,竟係小窗,倏爾彩淩輕覆,竟係幽戶。且滿牆滿壁,皆係隨依古玩玩器之形摳成的槽子。諸如琴,劍,懸瓶,桌屏之類,雖懸於壁,卻都是與壁相平的。
說畢,在前導引,大師攀藤撫樹疇昔。隻見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蕩蕩,盤曲縈迂。池邊兩行垂柳,雜著桃杏,遮天蔽日,真無一些灰塵。忽見柳陰中又暴露一個折帶朱欄板橋來,度過橋去,諸路可通,便見一所清冷瓦舍,一色水磨磚牆,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脈,皆穿牆而過。
賈蘭因見兩邊俱是超手遊廊,便順著遊廊步入。隻見上麵五間清廈連著捲棚,四周出廊,綠窗油壁,更比前幾處清雅分歧。匾上則莫若“蘅芷清芬”四字,春聯則是:吟成蔻才猶豔,睡足酴夢也香。
以後,大師出來,行未幾遠,則見崇閣巍峨,層樓高起,麵麵琳宮合抱,迢迢複道縈紆,青鬆拂簷,玉欄繞砌,金輝獸麵,彩煥螭頭。本來這就是正殿了。
方欲進籬門去,忽見路旁有一石碣,亦為留題之備。舊詩有雲:`紅杏梢頭掛酒旗'。現在莫若`杏簾在望'四字。又有前人詩雲:`柴門臨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再有一聯是:新漲綠添浣葛處,好雲香護采芹人。
忽聞水聲潺潺,瀉出石洞,上則蘿薜倒垂,下則落花飄蕩。落款莫若“蓼汀花漵”四字。因而要進港洞時,卻俄然發明還冇有船隻。
安息以後,因而出亭過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著意觀覽。忽昂首瞥見前麵一帶粉垣,內裡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