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道：“昨兒個早晨我在老太太屋裡服侍，聽老太太跟大女人說話，年後就給大女人請宮裡的教養嬤嬤來教端方，後年開春送進宮裡待選女史，到時須得選一個貼身丫頭跟著，麵貌不能太好，手卻要極巧，要在抱琴、踏雪、鳴鳳和姐姐四人當選呢！”

車伕聽了，道：“女人仁慈。”去扶那少年，細細打量，生得劍眉星目，倒頗英挺壯碩。

送走鴛鴦，琳琅存了一段苦衷，轉刹時已有了籌算，間隔進宮另有一年多，端方是要跟宮裡嬤嬤學的，藝多不壓身，長些見地避些忌諱，但皇宮是不進的，按賈母和王夫人的心機，必然不會隻要一個丫頭跟元春學端方，勢需求三四個一起，最後遴選一個最好的，先彆提本身身份不明，到時候或裝病或受傷或表示略差些，也會落第。

蔣玉菡笑道：“當今已經極好了，吃得好，穿得好，另有甚麼值得抱怨的？”

車伕取下百文錢付了診金和藥錢，下剩的錢交給那少年，道：“女人和相公給你的，付了診金和藥錢，另有九百個錢，拿著養傷罷，好好兒的哥兒偏跟人打鬥！”

及至送到醫館，請了大夫來瞧，倒是肋骨折了兩根，身上另有些傷，偏那少年落魄無金，大夫麵色不虞，琳琅在車上冇下來，翻開簾子一角，遞出一吊錢，道：“先付了診金、藥錢，下剩給那位哥兒留著。”既做了一回好人，便好人做到底罷。

蔣玉菡坐回車內，車伕揮鞭趕車，漸行漸遠，留下那少年拿著錢望著馬車怔怔入迷。

蔣玉菡道：“疇前我也和他們一樣，除了逢年過節就盼著有口肉吃。”

蔣玉菡卻從車內鑽了出來，拿過琳琅手裡的錢串子拋給車伕，道：“付了錢便走罷，已經遲誤好久了，眼瞅著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再晚些怕都行不得了。”

正頑笑間，俄然馬車一頓，兩人幾乎撞到一處，好輕易坐穩了，琳琅模糊聽到車外前頭一陣喧鬨，不由隔著簾子問道：“如何回事？”

車伕對集市非常熟諳，將車停在一家極馳名的羊肉鋪子門口，遠遠就聞到一股肉香，琳琅不放心車裡的諸多東西，兼之鋪子裡魚龍稠濁，幸虧車內原就備有一張桌子，便點了幾樣湯菜送到車上，又讓車伕去打酒喝湯吃肉驅寒。

蔣玉菡瞧了一眼，道：“這些東西師兄從不在乎，師兄屋裡隻怕能清算好幾箱子出來，昨兒個給我一大包金銀錁子讓我留作辦理，說今後不必姐姐拿錢給我使。”

旁人未見她的描述，隻見簾內伸出一段皓腕如玉，纖指如蔥，竟與空中飛雪色彩無異。

車伕忙答道：“有人打鬥擋住來路了，車子過不去。”

逛了一個多時候，不過花了二三百錢，包了好大兩個承擔。

第18章 018章：

蔣玉菡麵露不耐之色，正要發話，卻被琳琅攔住，道：“略等一會，若仍未告終，再行繞道不遲。”

那跑堂的連聲承諾，一盞茶時分，方托著一個托盤送菜，琳琅半卷車簾，一一接過布在桌上，倒是一盤素炒白菜心，一盤白切羊肉，一盤饃饃，和兩大碗熱騰騰香噴噴的羊肉湯，那湯又白又清，飄著芫荽，非常翠綠。

琳琅聽了，含笑道：“先去用些飯食，我不知那裡飯鋪更好些，你看著辦罷！”

琳琅微微一歎，人生不快意之事十之八九，雖是衣食全麵，卻冇有自在之身，但是百姓雖苦，良籍可貴，畢竟各有各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