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得賈璉也收了笑容,沉默半日道,“倒是你比我慮的殷勤。隻是這也不是一日之功,隻怕要操心的處所多著呢。”鳳姐感喟道,“可不是麼。我固然冇端莊念過書,可也曉得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事理。 我們家現在也算赫赫揚揚這麼些年了,外頭親戚也多,家裡主子也一大堆,倘或哪一頭哪一個出點忽略,難保我們不跟著受連累。你看當初的義忠親王翻戲歲暢旺之時,誰能想到今後竟有那樣的了局呢。”
賈芸聽了有理,遂點頭應了。
賈璉平常出去也是常見賈芸的,也笑道,“可不是,那芸兒倒也靈巧懂事,平常還曾求我遲早替他謀個差事,偏比來事多,竟混忘了。”鳳姐笑道,“這小子倒巧,曉得挑著近道走,隻要二爺發話,誰敢不該呢。”
正一起憂心的回了家裡,聽他娘這麼一說,立時感覺喜從天降,乃笑道,“舊年聽他們曾說,西府裡頭的璉二嬸子凶暴無能又六親不認的,------若真那樣,本日如何竟能想起我們來。可見外頭那些話都是胡說的。二嬸子竟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呢。”
卜氏也笑道,“娘也曉得你是最懂事最孝敬的,不過白叮囑你兩句。另有,你既要出去做事,身上的衣裳也該做幾套新的穿,明兒娘就替你先趕著做一套出來罷。”
賈芸笑道,“娘放心,我很曉得這些的。”
鳳姐噗嗤一笑,道,“二爺如此汲引我,倒叫我不美意義的。我也就是閒來無事白想想罷了,這事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少不得還要外頭的老爺大老爺點頭。家裡邊老太太上了年紀了,隻想著含飴弄孫那些事,倒不必轟動她白叟家。你這幾日瞅機遇先去東府裡瞧瞧,得空就在珍大哥哥跟前透一點口風,看他如何說,我們再作籌算。”
賈璉笑著點頭,燈光下再看鳳姐美如謫仙,隻恨不知如何阿諛,又感覺本身有幸得此賢妻甚為對勁,少不得熄了燈一振夫綱。
賈璉點點頭,道,“現在你又待如何呢?”
賈芸道,“娘也不必太焦急,反累壞了眼睛倒不好了,反正我身上這套且還能穿呢。”
賈璉喜她現在外頭固然無能,屋裡卻和婉了很多,遂笑道,“那你就操心些,看著有差未幾的差事派給他一個就是了。”
卜氏笑道,“外頭那些都是隻認衣裳不認人的,你好歹也是你嬸子差派疇昔的人,再者老是賈家的子侄,出去總不能丟了你嬸子的臉麵纔是。”
卜氏又笑道,“我這也是趁著現在多替你做點罷。等你過兩年景了親娶了媳婦,這些活計天然都有她操心,當時娘再歇著也不遲了。”說的賈芸不由紅了臉,回房自睡去不提。
鳳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道,“老爺一貫以讀書人自居,那裡肯沾了銅臭。隻是家裡現在的風景你又不是不曉得,凡百事情都照著祖宗當時的舊例,田莊的收成卻連那些年的幾成都不到了,若這麼再過幾年,還不連家底都賠淨了。 到時支應不上,莫非還是老太太和老爺太太擔乾係的?可不是就得你我伉儷去頂缸麼。當時大老爺和大太太隻怕故意也顧不了我們了。不趁著現在手頭廣泛,在外頭購置點財產鋪麵,久後可如那邊呢?你現在整天在外頭跑,經見的興衰也很多了,就冇慮過我們自家這些後事麼?”
這頭鳳姐早和旺兒叮嚀安妥。早晨賈璉返來,鳳姐便成心偶然提起卜氏,隻說這五嫂子少年守寡,一小我拉扯大了兒子,實在叫人佩服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