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年接茶喝了，又看柴氏，道：“你也讓端一盞喝了。臉上都有些發熱。”

黃年點頭，道：“昊兒媳婦這是家裡頭一個吧？老太太看重長孫，也是難怪。”

這邊黃年告彆了母親兄弟，與柴氏、黃晟伉儷父子一同返回自家院中。先叮嚀了黃晟幾句，命他去歇息，明日夙起到太夫人跟前服侍，然後才換衣洗漱。柴氏從服侍的嬤嬤丫環手裡接了醒酒的茶奉到他麵前，說：“老爺且喝一口，醒醒酒。”

黃年道：“也無好與不好。隻是旻哥兒的心機對答，或許最對林表兄脾胃。你看，‘內省不疚’，‘雖千萬人’‘強為善’，若叫林姨父當年能從父親口裡聽到，當是再不能有遺憾的了。現在旻哥兒雖是小輩，能說出這兩句，表兄內心也該非常熨帖纔是。”

章回取酒壺，與林如海斟一杯，又與本身滿上，方纔笑道：“如惡惡臭，如好好色。”說罷，雙手捧杯，向林如海長揖一禮，繼而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預知章回與黃幸說了甚麼，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又說林如海這邊。黃幸送他至住處，乃是當年黃芥在後花圃中伶仃辟出來的一座小院。見屋內一應陳列，如海歎道：“姨母寬仁，到底是留了我的臉麵。”

林如海點頭道：“到底失了情分、傷了陰鷙。便是父親也一向悔怨，說林家子嗣不盛，或就在此。”

黃年這才點頭，說：“母親見得是。且論到平常情分上，是大哥與常州表兄最靠近，表嫂又與大嫂要好。”叮嚀柴氏道，“這幾日你與大嫂、二嫂一處奉養，細諦聽她們說話，有甚麼都返來與我說。”柴氏應了，兩人這才梳洗安息不提。

一時廳中嬉笑聲消，世人皆諦視章回。卻見他安然笑道：“天然有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便是。”

黃旻寂然道：“內省不疚。名之必可言之，言之必可行也。”

黃肅笑道：“也就是這幾句抵賴急智最妙。”又對章回道，“人誇了你，還不快來謝過師長？”說著將空杯遞到他麵前。章回隻得再與他滿上。世人見狀頓時大笑。

內省不疚——《論語·顏淵》：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林如海點頭，又問：“是當行何事？”

正說話間，外頭來報說象少爺、章家表少爺從忠獻伯府返來了，表少爺請大老爺說話，已經在書房裡服侍。黃幸忙與林如海道彆，往書房裡去了。

柴氏道：“我們在裡頭，隻聽人傳了話。母親倒是都點著頭，卻未幾說。現在這三個孩子，到底哪個答得最好？”

柴氏見他臉上變色，心中略嚇一嚇，忙說：“我覺得隻是談笑。且老太太也說，常州大表兄大表嫂隻這一個親生兒子，定然捨不得的。”

當然啦，小章相公必定要娶到林mm滴。這裡恰好是個空檔，幫著把林如海的身材先調度一下……

黃幸道：“這又是一樁想不透的事情。隻家裡親戚間常說我那小子像他外祖，象兒愛纏他章家表哥，我那嶽丈也最情願同他說話。老是他一老一小的緣分。”

林如海聞談笑道：“也有事理。但是一簞食一瓢飲，如何？”

林如海已經故意挑半子，這裡用一句話來檢察大家品性。小章相公取“孝”和“真”。黃象，他的名字來自“大象無形，大音希聲”，答覆走的是道家一流。黃旻，這孩子實在是在答覆黃、林兩家的恩仇……嗯，就像他三叔黃年說的，這話實在應當黃旻的爺爺、黃幸黃年他們的老爹來講才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