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苦笑,說:“黎先生的話恰是。隻是門生呆笨,怕擔不起家門重托。”
黎敖笑道:“雁西胡塗。他隻一味擔憂,卻不看就你現在這一番行動,也比三年前大有進益。再赴京趕考,料是不會有水土不平、病損勞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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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敖見他知機,笑道:“便是懷英曉得我心機。就往那邊去。”說著搭住章回的手,行了幾步,黎敖問:“方纔程、黃兩人意義,你可都明白?”
黎敖道:“你夙來實心,凡事並未幾想,這倒也好。不過黃雁西今番禁止,雖有美意,以我來看卻覺是他錯了。應當同程、錢、周幾位,不管中與不中,今科必得了局招考纔是。便是你父親,怕也這般想,故而纔來信命你回家。”
黎敖道:“江南人生辰做九不做十,但不上五十也不做大壽。章仰之本年雖逢九倒是暗九,又不過五十之數,如何要大張旗鼓?前幾年生辰你都在外,也不令回,今番你兄長特特來信,可見此中必定有原因。”
黎敖笑道:“你倒傲氣放心。”想一想道,“說來,仰之這時候命你回家,卻另有一層好處。大比之年,書院裡少不得人事來往,又是同門座師的訪問拜見。你雖一貫不顯山露水,書院裡當真不曉得你常州章家名頭的,約莫也隻得謝楷那木腦筋袋一個。倒不是說會有甚麼不長眼的過來擾你,但是讀書人名節上頭也極要緊,乾脆闊彆了這些最好。待回了家,不說你延陵章家多少文籍保藏,曆代的治學手劄萬金難求,單是避開這些煩雜,教埋頭讀書備考也是無益。”
黎敖點頭,說道:“是為你好不錯,但也不儘然。科舉是讀書人第一等大事。想你高祖文昭公十七歲連中解元、會元,殿試第二,成帝稱為‘小三元、同魁星’。天下讀書人誰不戀慕?黃雁西當年一力鼓勵你上京,是為你當年不過十五,學問卻很有成,若也能一舉而取中進士,由他教出的兩榜出身,則於黃雁西將是多麼光榮?又能稍稍回報他受你曾祖榮公指教詩文、點播學問的厚恩。卻不想你到底人小體弱,經不得路途顛簸,一場急病幾乎變成大事。他平生性子最急,為這一點私心下的揠苗滋長,倒是三年來始終有愧。這回一力攔著不讓你去,有這個很大情由在內裡。”
調劑章節,不是更新,咕嚕嚕……
謝楷頓時不平,道:“誰說我腳下畫字了?”邊說邊走,腳下卻直髮軟。章回暗笑,忙打發自家孺子進寶幫扶著送他回房歇息,但聽謝楷一起兀自嘟囔“我家也能與你薦書”如此不提。
正寫間,謝楷自門外走出去。章回聞見他麪皮發紅,行動飄搖,衣袍裡帶出酒氣,便知又是從那裡混鬨了返來。但是此時未出正月,公子哥兒吃苦放縱也是常例。因而揚聲道:“且遠些,莫衝了我寫字。”
章回道:“但是兄長信中,半個字也冇提科舉會試之事。”
章回肅容:“先生教誨的是。章回服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中間就是:來歲這時候,小章相公要不要上京會試?當然,看過案牘就曉得這是必須的。但小章相公的教員們,卻並不美滿是這個心機。
黎敖拍一拍他手,笑道:“你記取便好。”此時兩人已來到書院後花圃裡臨水背景的一間正堂。章回開了暖閣門,安設了坐蓐炭火,這才請黎敖坐,隨即又取了存在此處的茶果食水,生火煎湯,滾了熱茶奉與黎敖。